琉璃聲音不高，卻極有力：“總管，别扶她，讓她跪下。我今天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長心的丫頭。臨走前，我一再囑咐你，要一刻都不能離開夫人身邊。哪怕就是蔡王，哪怕就是陳王，或者是他們的王後讓你離開，你也不能離開。你不聽，你不聽啊！你知道嗎？夫人被你害慘了。”

露兒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姑姑，她無法相信，這就是那位平時疼她愛她的姑姑，她從來沒見姑姑如此發火過。

露兒哭着問：“姑姑，露兒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我犯了什麼錯啊？”

琉璃用手指着她的頭，恨恨地說：“露兒，我告訴你，你犯了什麼錯。在蔡宮，用飯的時候，你為什麼站到夫人身後？你是應該站在她旁邊的。你可知道，夫人接蔡王的果子時，被蔡王攥住了手。可偏偏你沒看見啊！你跟清水出去一玩就是一宿，那一宿，蔡王就在夫人的住處，你卻什麼都不知啊！”

露兒吓得面如土色，張着嘴，無法接受的說：“不……姑姑，沒……沒有的，怎麼會……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我……我本來是站在公主旁邊的，是清水，她拉了拉我，讓我站到了公主身後。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是清水拉我出去，公主答應了的。可我沒想到，我喝了她們給我的東西，我……我就犯困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早，我……”

琉璃指着她，罵道：“别說了，都晚了，息夫人宮被查封，宮人被充到了其它宮，隻有我跟呂總管，還有總管的兩個徒弟順子和阿旺，再就是彩兒和小雲死活不走，被留下來。露兒啊，你這次可真是立大功了。”

露兒本來是跪着的，聽着琉璃的話，如做夢般，坐到了地上，低聲喃喃道：“我死了算了，我活着還有什麼臉見公主？我對不起公主，我現在就去死。”

彩兒和小雲一把摁住發狂的露兒，兩個小宮女早已哭成了淚人。

琉璃看了看露兒，歎息道：“露兒啊，你也不用尋死覓活，要是你死了，事情能有轉機的話，我會親手殺了你。可是，即便是你死了，也無濟于事，隻有等夫人回來，我們再作打算。”

呂品也急忙說：“既然露兒回來了，我相信，夫人很快也會回來，我到外面去看看。露兒，這宮裡，可就隻剩下我們七個人陪着夫人了，你可千萬别再說死了活了的，讓夫人心裡難過。”

“姑姑，總管，我回來了。”七個人同時看向房門，息夫人已面色憔悴地站在了門口。

琉璃流着淚，喊了聲“夢兒”，跑了過去，一把将妫夢摟進懷裡，哭着說：“姑姑對不住眉夫人，對不住先王啊！姑姑糊塗！就不應該答應你歸國去省親！”

妫夢也流着淚，她一邊擦琉璃的淚，一邊笑着說：“姑姑，你放心，夢兒沒事，真的沒事。不怪露兒，也不怪你，怪就隻怪我自己太大意。妫婉永遠是妫婉，她不會變，緻死不變的壞。”

琉璃拉着妫夢的手，心疼地說：“夢兒，你受苦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隻要人在，辦法就會有。”

妫夢拭去腮邊淚，笑着說：“對啊！姑姑說得對。隻要沒要了咱們的命，咱們就沒輸。”

妫夢扶着琉璃，琉璃攙着妫夢，兩人一齊坐下。其他人也或坐或站，暫時平息了一下激動心緒。

露兒哭着說：“公主，都怪露兒，是露兒害苦了公主。”

妫夢攥住露兒的手，道：“露兒休要再胡說，這事怪我，我沒有聽姑姑的話，以為妫婉會念姐妹情，沒想到，狼永遠是狼。”

琉璃輕歎一聲：“順子，你們四個到外面去守着，我跟夫人要商談事，千萬要提高警惕。”

順子、阿旺、彩兒、小雲，四人答應一聲，剛要往外走，妫夢站了起來，對他們說：“四位辛苦了，我妫夢如今已是被囚之人，可你們還是追随我，多謝！”

說完，妫夢向四人彎身行答謝禮。

四個宮人吓得一起跪下了，彩兒流着淚說：“夫人，您這是要折煞奴婢們嗎？您對奴婢們的好，奴婢們都記得。他們沒有留下來，是因為徐夫人拿他們的家人威脅，他們不得不離開。我們四人自進了宮，就沒有家人了，所以，我們四人什麼都不怕，誓死跟随夫人。”

阿旺也哽咽着說：“夫人，您有所不知，他們亦是萬般難受，臨走時一再囑咐奴，讓奴好生伺候夫人，說如果有一天夫人的冤屈解了，夫人一定要再将他們召回來。”

妫夢流下了感激的淚，她點頭道：“阿旺，你們放心，如果我的冤屈得以昭雪，定會再将他們從各宮要回來。可如今我們桃花宮的處境，你們怕是要跟着受苦了。”

四人一起磕頭，道：“奴婢願意跟着夫人，就算受苦，也願意。”

妫夢走上前将他們一一扶起，笑着說：“你們都是好樣的，都起來吧，聽姑姑的話，到外面把好風，我要跟姑姑商量重要的事。”

四人抹了一把淚，齊聲說了“諾”，便出去了。

妫夢迫不及待地問：“姑姑，總管，蔣太夫人和邱太醫呢？”

琉璃笑着說：“夫人不必擔心，他們都很安全。”

妫夢長長地松了口氣，隻要那兩個證人安全，隻要她們沒能取了自己的命，那一切都還不算太糟糕，她相信，她能反身，她能報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