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宴會果然和季磊謙想象中的一樣無聊,但他一直維持着謙遜溫和的形象和走到他面前的人互相敬酒。
一群小蝦米而已,靠和他們碰杯維持自己打造的低調親民人設,是筆精打細算的好生意。
季磊謙低頭,有些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再擡頭時,臉上又換上了那副溫潤如玉的好模樣。
晏迎跟在維娜身邊,隔着人群向那個個子高挑,西裝革履的男人投去目光。
他背對着晏迎,隻留下一個英挺的背影。
晏迎小聲地問維娜:“這就是季局的兒子嗎?”
維娜點點頭:“對,待會我們也過去敬季少一杯。”
季磊謙太受歡迎了,和他敬酒得排隊,挑他空檔的時間過去。
晏迎努努嘴,眼神凝在他的背影上,對這個年輕的男人格外好奇。
酒喝的稍微有點多了,季磊謙走出宴會廳,在走廊上靠着牆壁拿出打火機抽支煙緩緩神。
其實他在宴會廳裡也可以抽,沒人敢說一個“不”字,但剛剛笑得太多了,他皺眉揉揉自己的臉頰,目光裡出現不耐煩的情緒。
他的心情在一支煙裡得到緩解,無人處褪下了面具,俨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狠厲,居高自傲。
他誰也瞧不起。
晏迎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正好和倚在走廊抽煙的季磊謙打個照面。
他冷漠的眼神在煙霧繞缭裡擡起,和不遠處的晏迎對視。
隻那一眼,晏迎的腳步一下子定住。
那是一張和季品誠七分相似的臉,濃密的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唇似笑非笑叼着一隻正在燃燒的煙。
隻是皮相相像而已,氣質截然不同。
季品誠是春寒料峭裡落入人間的溫和陽光,雖然冷,但是你走進他會發現他是有溫度的。
而面前的這個人,是大雪紛飛裡鑽進你領口刮骨的風。
季磊謙被面前的女人盯得不自在,他放在手裡的煙,站直身體和她對視。
他歪着頭打量她的五官,她是個漂亮的女人,可季磊謙不記得自己和她有過什麼糾葛,值得她帶着這樣驚訝的目光看自己。
Susuan?Amelia?Bonnie?還是Jenna?
他的腦海裡迅速閃過自己在M國交往過的幾個華裔女朋友的名字,可她都對不上号。
沒辦法,桃花太多了,他實在記不清她到底是哪朵了。
晏迎緩過神來,理智告訴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位高權重的季少。
她的大腦迅速反應着,他既然和季品誠長得這麼像,那季品誠豈不是維娜口中季家放棄的長子。
季家長子因為精神類疾病被家族放棄,而季品誠又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對上号了。
晏迎心中被難以言喻的滋味填滿,她打起精神沖打量自己的男人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想快步離開這裡。
就在她和季磊謙擦肩而過的瞬間,季磊謙抖了抖手裡的煙灰,叫住了她。
“等等。”
晏迎呼吸一滞,停下了腳步,他換上那副溫和的假面孔和她對視:“你認識我嗎?”
晏迎笑了笑,用無可挑剔的口吻說:“大名鼎鼎的季少誰不認識呢?”
看來并非是他在M國留下的露水情緣,季磊謙松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落在她漂亮的眼睛上,彎彎唇角道:“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你是?”
晏迎微微退後兩步,和他保持距離,這個舉動在季磊謙眼裡更加激發了他的好奇心。
“我叫晏迎,是春雨公司的設計總監。”
“哦,是春雨公司呀。”季磊謙點點頭。
春雨公司?什麼東西,他聽都沒聽說過,蝦米中的蝦米。
但面前的女人,倒是比Susuan,Amelia,Bonnie還有Jenna都要好看。
他側身給晏迎讓道,沖她勾起一個微笑,眼神拉絲:“一會見。”
晏迎在那張神似季品誠的臉上晃了晃神,真的隻是乍一看很像,但一接觸,差别大到不是一點半點。
季品誠要是有一天對她這麼輕佻,她得找個道士來給季品誠驅驅邪,再撒把糯米在季品誠頭上。
晏迎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太可怕了,真的得趕緊離開這裡。
季磊謙盯着她越走越快的背景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是在嫌棄自己嗎?
以前都是别人上趕子接近他,她,她居然像是沾染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遠離自己。
季磊謙思考了一會,實在是想不明白她怎麼會不喜歡自己這麼有魅力的人。
邪門,他眯了眯眼睛,不可能是自己的問題,一定是這個女人的問題。
邪門,晏迎走到維娜身邊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季品誠這麼好的人怎麼會和季家那幫人扯上關系。
晏迎感到有些餓了,随手拿了一個藍莓紙杯蛋糕吃了起來,她吃完紙杯蛋糕小心翼翼抹掉唇邊紫色藍莓醬,一擡頭,站在不遠處被一群商業人士環繞的季磊謙正對自己投來目光。
他面含笑意,沖她遙遙舉杯,喝下一口鮮紅的酒液。
吸血鬼,晏迎扯了扯嘴角,覺得他這人鋒芒太利,仿佛下一秒就要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在她脖頸處咬兩個洞,将她的血吸幹掉。
她垂下目光,不和他的眼神發生任何觸碰,維娜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低聲問道:“怎麼啦小迎,是身體不舒服嗎?”
晏迎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沒事維娜姐,就是脖子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