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在哪裡?”
“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一會就到家了,嗯...還有幾個紅綠燈,晚高峰時間,很堵車,你别等我了......”
他現在心很慌,說話都有點磕磕巴巴。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傳來她一聲輕笑。
“季品誠,你真的不适合撒謊。”
他猛然擡起頭,心跳幾乎要漏掉一拍。
有人敲了敲他的車窗玻璃,是拿着手機和他正在通話的晏迎。
她的聲音隔着玻璃,從他的電話那頭傳來,形成閉環的回音。
“季品誠”她的聲音很嚴肅,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生氣了,“你不是還有幾個紅綠燈就到家了嗎?”
季品誠失語,不知道該從哪裡和她解釋,他不是有意要騙她的。
晏迎挂斷電話,打開車門坐在了他的副駕駛坐上。
他的手仍舊在輕微發抖,她坐進來靠近他的一瞬間,他抖動得更厲害了。
他渾身沒有任何知覺,麻木到感受不到自己此刻的情緒,可心髒處卻仿佛有兩種力量在拉扯着他。
讓他徹徹底底地割裂。
晏迎握緊他的手,他感受到了她是那樣用力,好像再也不想放開。
在和她的觸碰裡,他稍稍鎮定了下來。
晏迎沒有問他為什麼要說謊,也沒有問他為什麼還在這裡。
季磊謙要給南城大學天文學院捐贈的消息,她從手機的公衆号上看到了。
這個捐贈活動太巧合了,她懷疑季磊謙就是借着捐贈的幌子别有用心。
為什麼偏偏是南城大學?還是季品誠所在的天文學院?
季磊謙這種人精不可能平白無故做好事的,他肯定知道季品誠就在這裡。
晏迎咬牙切齒地想,他到底要幹什麼?
季品誠像是再也支撐不住,将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她的手上:“你别擔心我,我就是這幾天太累了而已。”
“是嗎?”晏迎低下頭垂眸看他,呼出的熱氣惹得他耳朵發癢,“隻是太累了就會難受到出現軀體化反應?接電話都手抖,車都開不了,還不好好愛惜自己身體,吃藥都不過水直接咽下去?”
季品誠詫異地對上她的眼睛,原來她都看見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難受到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的時候。”
“那你怎麼不叫我?”
晏迎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隻是伸出手輕輕擁抱住了他的頭。
她不想告訴他,他在痛苦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也難過到,無法向前邁出那一步。
她傻傻地站在寒風裡,看着他趴在方向盤上,然後眼底濕潤。
王八犢子季磊謙,她在心裡破口大罵。
車内狹小的空間裡,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晏迎隻是抱住他,像是照顧生病的小狗一樣拍拍他的背,她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單純想陪陪他。
她不會質問他,不會逼他非要作出什麼解釋。
季品誠依靠着她,輕聲道:“我真的有點累了。”這是大實話。
“嗯,我知道。”
“幸好你來了。”
“我...”晏迎一下子哽住,“不管你在哪裡,隻要你需要我,我都會找到你。”
這句話宛如散落在他理智深處的一朵火花,将他心底隐藏的,感知不到的情緒,迅速點燃。
他在她的擁抱裡,情緒逐漸趨近穩定。
如果愛真的分三六九等,他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給她最上等。
他擡頭望向她的眼底:“你不問問我今天到底怎麼了嗎?”
“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很樂意做你的傾聽者。”
晏迎笑着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會非要知道,畢竟誰都有秘密不是嗎?”
她永遠理智,強大,包容和溫柔。
季品誠緊張的心,徹底放松了下來,他握緊她的手,認真道:“謝謝你,晏迎。”
“诶?我可不喜歡聽這麼客套的話。”
晏迎很有耐心地教他:“季老師,你想要表達謝意不隻是可以說謝謝,你得說讓我聽了開心的話,這樣才能更加真誠地向我表達感謝之情。”
季品誠思考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誇道:“你真好看。”
晏迎歪頭想了想:“不對,有一句話,會比你誇我好看還要讓我開心。”
“什麼?”
“你得說,我愛你。”
車内的空氣靜止了幾秒,晏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好笑地湊到季品誠的面前:“算了算了,這種肉麻的話實在是太為難我們季老師了,不逗你玩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
下一秒,季品誠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他用低沉的嗓音說着最真誠的字句,像是在低語隻屬于他們之間的十四行詩。
“I will always love you, even if my life en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