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冊子她也簡單翻看了一下,分明是花樓點人陪侍的冊子,這家客棧果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而最引起她注意的便是這本冊子的最後一頁,用紅毛筆寫着十條入住須知的客棧守則。
類似現代的恐怖類規則怪談遊戲。
謝知渝對這些并不陌生,不過換了個時代背景,事情似乎變的越發有趣了起來,要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如今她的處境可不太妙,那就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
“今晚你早點睡,吃食待會兒會有人送過來,我出去一下,你乖一點,不要亂跑,知道嗎?”謝知渝拉着他在房間的桌子旁坐下,說話的聲音下意識放輕,自然的伸手給他倒了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隔着面紗,他的表情并不真确,猶如霧裡看花。
在謝知渝心裡,現在的宋泠于她而言就是一個也許蠱術比較厲害,但是身世悲慘的少年。
所以說,三觀跟着五官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謝知渝對着宋泠這張臉确實讨厭不起來,試想一下,一個長得好看,對你好,聽你話,什麼都不求,無條件為你付出,隻是想陪在你身邊的大美人,誰能拒絕的了啊。
但同時,謝知渝也很清楚,她可以對他好,關心他,甚至保護他。
唯獨不可能喜歡上他,就算是,也絕不會是以替身這個身份。
“好。”
宋泠聽話的點了點頭。
這次宋泠倒是聽話的很,沒再說要纏着她一起。
謝知渝沒有多想,長劍帶着不方便,她換了把匕首藏在袖中,再次推門而出。
門扉徹底掩上,待她的腳步聲漸遠。
沒過一會兒,一名鬼面人從半開的窗戶,翻身而入,單膝恭敬的跪在他的面前:“主上,我們的人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夫人這邊......... ”
鬼面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不敢妄下定論......... 隻是恭敬的低着頭,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不必插手。”在他說話的間隙,一條不知哪裡來的銀白小蛇已經順着桌子腿爬到了桌上,白瓷杯裡的茶還在冒着淡淡的霧氣,小蛇吐着蛇信子,朝那杯茶爬了過去。
眼見就要舔一口那杯中帶着淡淡異香的淺色茶湯,還沒等靠近,就被宋泠屈指彈了一下腦門,直接把它從桌子上拿了起來,兩三下纏繞在了自己冷白的腕上。
小蛇卻仍舊朝着那杯茶的方向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宋泠拿起那杯茶放到唇邊,不知看見什麼,忽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似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他掃了一眼仍在他面前跪着不敢擡頭的鬼面人:“你說,她要是回來發現我不見了,會怎樣?”
被突然點到名的鬼面人,面具下,冷汗已然從額頭悄然滑下。
他緊張的咽了口口水,腦海中馬上回想起奉雪大人曾告誡過他的話,在主上口中,她就是夫人的意思,不管他怎麼問,一定要順着他的話往好的方向接,切忌說不知道,不然怎麼死也是真的不知道了。
鬼面人靈機一動,恭敬回話:“夫人要是發現主上不見了,定會萬分焦急和擔心的,像屬下這般愚昧之人也能看出夫人待主上情真意切,愛之入骨。”
“無趣,一聽便是奉雪手下的人。”聞言,宋泠索然無味的起身走到了半開的窗戶之前。
習習涼風撲面而來,吹動了他的袍角,外頭明月高懸,月黑風高夜,确實是個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鬼面人見他起身,趕忙又挪了個方向跪在他的身後。
奉雪,無間閣十二首席位列第一,也是跟着他最久的,平日裡閣中大事小事他不在便都由他代理。
但他的确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除了閉關修煉就是找她,他的事奉雪也是知道的最多的。
“但你說錯了,她要是真喜歡我又怎麼會把我忘的那麼徹底,現在能留在她的身邊不過是因為她可憐我罷了。”
“真讨厭啊,她對誰都那麼好。”
“明明應該都是我的.......... ”
他像是在喃喃自語,此時聲音聽起來有點失真般的夢幻和涼薄。
鬼面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之後,抑制不住的開始抖若篩糠,從單膝跪着,改為趴在地上:“屬下失言,主上恕罪。”身為職業殺手,他能聽出主上的那番話中已然帶上了微不可查的殺氣。
“算了,她從前就不喜歡我亂殺人,何況她還在呢。”
“走吧。”
房間内空無一人,隻餘大開的窗戶和飲盡了的掉在地上空空如也的茶杯。
挂在四周的薄紗帷幔被風吹的四處晃蕩。
像從未有人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