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江慕約定了無論是否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一個時辰之後都去城門下集合。
謝知渝出了客棧往回走去。
不小心被一行色匆匆的少年撞了一下,他隻顧悶頭往前跑,聲音還帶着哭腔和她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謝知渝剛想說沒關系的話猛的頓住,回過頭的時候,少年已經跑遠了,依稀能看見他那惹眼的銀發在拐角一晃而過。
但她和宋泠怎麼說也朝夕相處了幾月,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聲音。
她立刻掉頭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靠着那隻血玉镯子,她抄了個近道,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在小巷裡截住了他。
她的突然出現似乎吓了他一跳。
他蹭的閃身躲到了箱子堆放的雜物後面,不敢探出頭來。
謝知渝本還帶着些許對他突然消失的疑慮,特别是感應不到他的時候,那片血紅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今見到他這般小心謹慎,害怕慌張的樣子。
一下子要問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宋泠,是我。”謝知渝朝裡面走了一兩步,試探的開了口:“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吧?”
話到嘴邊,她默默的把你怎麼會在這裡改成了你沒事吧?
“殿下............”宋泠聽到她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從雜物堆後面探出了腦袋,用來束發的紅綢不知所蹤,銀發順着他的動作落了滿肩。
少年的桃花眸濕漉漉霧蒙蒙的,一看就是哭過,眼眶紅紅的似染了霞。
明明她離開之前他的衣袍還好好的。
如今卻是這樣一副狼狽不堪,衣襟散亂,頭發未束的模樣。
宋泠不是屬于那種格外妖豔,攻擊力很強的長相。
他似嬌養在世家,金枝玉葉驕矜漂亮的小公子,很容易讓人生起保護欲。
他本來就生的好看,這樣子的他更加容易讓人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謝知渝愧疚和自責頓時湧了上來,此事是她判斷失誤,本以為把他留在房間會安全一點的.........
卻沒想到..........
宋泠看到是她,黯淡無光的眼睛瞬間綴上了光。
“殿下,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的聲音帶着委屈和劫後餘生的哽咽,落在她的耳旁,聽起來慘兮兮的,可憐的緊。
謝知渝被沖過來的少年抱了個滿懷,他跑過來的時候有些急,她下意識的摟住他,扶穩,怕他摔倒。
宋泠的身上總是帶着清雅至極的冷香,特别好聞。
“抱歉,是我來遲了。”謝知渝能感覺到把頭埋在她頸肩的少年渾身帶着止不住的輕顫,受了天大委屈,也沒有怪她不早點來,還不忘給她找理由,嗓音悶悶的道:“不怪殿下的,是我沒用。”
“殿下有自己的事要做,還要麻煩殿下來救我,對不起............”
“殿下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宋泠在她面前向來懂事乖巧,但未免有時太過卑微了。
她不否認自己曾經确有利用他的想法,但也是本着互惠互利的初衷。
他來曆不明,行為有時候會過于極端,但她怎麼樣也不至于去針對他。
宋泠的表現,卻一度讓謝知渝懷疑自己是不是對他過于苛刻,才會讓他如此不安。
以前還是懷疑,現在是真的肯定了。
“宋泠,其實你不需要這樣讨好我。”謝知渝安撫似的擡手順着他後頸往上,輕輕揉了揉他的發。
宋泠卻明顯會錯了她的意。
纏着她腰的雙手忽的一顫,摟的越發緊了,再次開口他的語氣滿是無措和慌亂:“殿下,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會改的,我真的會改的........ ”
“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知渝意識到他又理解錯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與那些官場小人周旋久了,慣常用的都是些彎彎繞繞,虛與委蛇的話術。
但顯然,宋泠并不适合那套。
他都是直譯過去的。
那她以前對他說的話都模棱兩可 ,豈不是看起來在安慰,實則起的是火上澆油的反效果?
怎麼一想,确實是她的不是了。
他本來就挺慘的,待在她身邊還把他越整越内耗了。
謝知渝任由他這般抱着自己,也沒推拒,順毛似的一下一下揉着他的腦袋,重新組織了語言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這樣子讨好我,我也會對你好的。”
“真的嗎?”
“嗯,你可以試着不那麼乖,也不用怕我會不要你,做自己就好了。”
“殿下說話算數嗎?”
“自然算數。”
“那我都聽殿下的。”
謝知渝絲毫不知道自己今天這番話,會在未來給自己挖無數個坑。
且被宋泠套路的死死的,還沒辦法,實打實的自己慣出來的自己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