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熱鬧,風華郡的确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常盈問道:“李秋風,我們找個地方歇一下吧。”
李秋風沒有回應。
常盈轉身看,李秋風離自己一臂遠,越走離自己越遠。
聞言,李秋風加緊幾步,食指抵在唇前,用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噓,有人在跟。”
常盈心有疑惑,他四面看去,周圍的人都在自顧自幹自己的事。
沒有一個人和他對上視線。
李秋風道:“别亂看。”
常盈假裝定住視線,走向路邊一個貨郎,挑揀挑揀着攤上的零零碎碎。
聲音。
常盈不再用眼睛觀察,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刨除那些叫賣吆喝、閑言碎語和慢悠悠的腳步聲……的确有個聲音很不尋常。
——是靴子的聲音。
常盈和李秋風快幾步,那靴子的聲音便會響起。二人若是停下,那靴子聲音便會跟着消失。
聲音其實是很輕微的。
常盈都有點訝異自己能聽到,還能清晰地将它分辨出來。
李秋風忽然拉住常盈的手臂,低聲一句:“他察覺出來了。我待會找你。”
緊接着,他飛身将常盈送上馬,一拍馬屁股,老馬立刻揚起馬蹄,朝着一條無人的小巷飛奔而去。
常盈往後仰去,立即抓緊缰繩,轉身看去,李秋風早已不見人影。
老馬自顧自加快腳步,将巷子裡曬的衣服和曬着的菜簍都打翻了。常盈連忙将上半身緊貼着馬身子,省得被亂飛的東西打到臉。
倒是不怕我被甩下馬打死。
常盈扭過脖子,在颠簸的行駛中回頭,沒有任何人跟上。
常盈試圖遏止馬的疾馳,但這老馬根本不聽他的,桀骜不馴得很。
不知跑了多久,馬蹄終于慢了下來。常盈這才擡起頭。
這老馬不知道給自己帶哪裡來了,完全陌生的一條街道,正對面一個嶄新的高樓上紅綢翩翩,香氣飄飄,門口堆了不少鮮花,幾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正在門口迎客。
常盈知道為什麼老馬突然停下了。這馬直沖着那片嬌豔欲滴鮮花,大快朵頤着起來。
這大街估計是不允許騎馬,常盈如此有些太過招搖,不少人都盯着他看。
門口的兩個紫衣姑娘有些大驚失色,她們猶豫着靠近:“貴客可是要進店?”
常盈矜持地點了點頭。
紫衣姑娘一招手,一個小厮立刻上前牽住缰繩,另一人擡手要牽常盈下馬。
“這馬我們會把它牽到馬房喂草,貴客不必擔心。”
常盈維持着貴客的氣度,慢條斯理地點點頭。
他假裝沒看到被這馬啃得我亂七八糟的花叢,人家沒提,自己也便不管了。
透過若隐若現的幂籬,常盈看見了這酒樓的大名。
——望仙樓。
外頭看琉璃青瓦、飛檐翹角熠熠生輝,進去後雕梁畫棟、亭台樓閣目不暇接,正中間是個水池,五顔六色的錦鯉正在歡快遊動,客人正三三兩兩坐着,紗幔随風飄揚,酒氣、茶香交織纏繞。
常盈慢慢跟在紫衣姑娘身後。
“敢問貴客如何稱呼?”
“姓常。”
“哦……常公子?”紫衣姑娘愣了一下,繼續道,“公子看着面生,是哪裡人?”
常盈看着紫衣姑娘搖晃的耳墜。
“無門無派,也無來處。”
紫衣姑娘又問:“那公子是喝茶還是住店呢?”
常盈這才想起自己是身無分文的。
但他不急,來都來了,沒有什麼好着急的。
“我等人。”
紫衣姑娘面露同情:“公子姓甚名誰,若你等的人來了,我也好通告他一聲,你在何處。”
說着她一攤手,似乎在等常盈給她什麼東西。
然而常盈袖子裡隻有一個暖手爐,這可不能給她。
紫衣姑娘手僵在半空,等了好一片刻,這才慢慢收了回去。
常盈道:“不必。”
她沒說什麼,繼續把人往裡面領,将常盈直接帶去了一個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