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岱道:“你問他吧,我和他交代過了,同樣的事說兩遍,我會累的。”
他說着拍了拍身旁高一點的蒙面男子。“但前提是,你已經答應入夥。”
常盈抿嘴:“小氣。”
他隻是略加思索,便一意孤行了。
“那若是我們成功将人帶回來了,但是我卻死了呢,你的錢照給不誤嗎?”
齊岱越發欣賞。
“自然,我可以把錢給你的家人。”
“我沒有家人,我若死在裡面,便将錢全部給他吧。”他看了眼李秋風。
李秋風微微睜大眼睛,欲說還休。
齊岱摩拳擦掌:“一周之期。”
在角落裡的越不平默默舉手:“我、我能跟去湊個數嗎?”
齊岱像挑選一塊肉一樣,露出嫌棄。
“你不行,你是不是想空手套一個棺材費?”
越不平像被人戳中心事一般,道:“我需要錢将我家的宅地贖回來,還要給我爹風光大葬。”
齊岱沉吟。
“好小子,還算是個孝子,事成給你一半工錢。”
“剩餘的事,你們自己商量吧。”
……
四人尋了間僻靜屋子準備細商一番。
常盈剛一進去,就被李秋風按在牆上,門砰地一聲在另外兩人鼻子前砰然關上。
他們還沒來得及進去,就吃了個閉門羹。
常盈毫無防備,無措地眨巴眨巴眼睛。
他的後腦并沒有砸在牆上。
李秋風用手掌護住了。
李秋風居高臨下,那威壓直接讓人直不起身,劍鞘撞到常盈的腰側。
常盈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極度的不安之中。
“為什麼?”
李秋風的語氣有壓抑不住的惱怒。
“什麼為什麼?”
“不要和我裝傻,你非要去浮花鎮的理由到底是什麼?你是想起了什麼嗎?”
常盈直直盯着李秋風的眼睛。
“我想起了……我其實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李大俠你會後悔救我嗎?”
李秋風的手原本就沒用力,此時按在常盈胸膛的那隻手,隻摸到常盈的心跳。
一下一下,并不強勁,卻十分燒手。
李秋風一下子松了手,往後退了小半步,試圖拉開距離。
他頭一次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他捉摸不透常盈,卻又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我沒有在開玩笑。”
常盈也道:“我也沒有。李大俠要是實在氣不過的話,把剩下幾包解藥都毀了……”
常盈後面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李秋風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常盈見人的神色沉了下來,他自覺地把後面的話都咽了回去。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任誰也收不回去。
兩個人一時無言。
此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那個、兩位大哥,你們吵好了嗎,我們能進去了嗎……”
“誰吵了?”李秋風回道。
“就是!”常盈也敲了一下門以作回應。
……
一門之隔,越不平跳出一丈遠,給蒙面人陪着笑。
那蒙面人肅穆的身形有些不穩,他扯下面罩,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臉。
那張臉不算年輕,有些滄桑,但又和年邁扯不上一點關系,要仔細看才能看到他左邊臉稀疏胡子下的一道長刀疤。
越不平快速地瞟了一眼。
陌生人道:“他們一直這樣嗎?”
越不平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本想說是,但是自己和他們也不算熟識,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陌生人略加思索,竟然笑了,他又把耳朵貼了上去,偷聽得十分起勁。
“可真是一出好戲,我看他們關系絕對不一般。”
越不平原本還對這個腰别雙刀的男人有些畏懼和警戒,但是一見此景,就立刻把顧慮抛之腦後了,他也把耳朵貼了上去。
“對吧對吧,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的關系絕對沒那麼簡單!”
……
常盈自知說錯話。
他有些别扭,猶豫再三。他默默上前戳了戳李秋風的背。
對方好歹冒着生命危險救了自己好幾次,于情于理,自己都應該将李秋風當祖宗一樣供起來才對。
怎麼自己還敢說話氣他。
常盈慢吞吞道:“我之前說的是真的,另外……我隻是想知道,你會不會……”
常盈似乎也被自己困擾,他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有些無理取鬧一樣。
雨打窗棂,時疾時緩,擾人心神。
“我隻是、隻是在想,你會幫我到什麼時候。”
李秋風道:“你隻要跟着我,不要亂跑,不要和剛才一樣随便答應别人,我就能保護你。”
隻要在他的羽翼下,就會安全。
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這樣。
常盈一時無言。
他不是個随人擺布的附庸,更重要的是,他覺得他們的關系應該不止于此。
不是什麼一方保護另一方。
他們又不是真的侍衛和少爺。
“可你沒告訴過我你的目的。”常盈有些憤憤。“你半夜跑到别人的房間時,我也沒有問你為什麼。”
總算還是說出口了。
常盈發覺他本性就是狹隘之人,有些事藏得住一時,但是那件事始終堵在那裡,不上不下,嘔得他心裡不舒服。
李秋風還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時,門開了。
門開得太突然,越不平差點往前沖得跌坐在地。
“不是兄弟,這事兒你也做得出來?
那蒙面人自顧自将門關好,又提起水壺狂灌一氣。
李秋風盯着此人的豪邁的動作,一時沒有動作,那人又拍了拍他的肩,沖着他擠眉弄眼。
“我就說嘛。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若為情故,也沒什麼不好直說的。你盧兄也年輕氣盛過,都懂的。你那日大可和我說實話。”
兩個人言語之間似乎是舊相識。
李秋風又想了半天這個“若為情故”是什麼意思,後知後覺問起此人。
“盧青霜,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