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将被冷風吹起的發絲往後挽了下,回身看向鄧春風。
路邊店鋪的燈光閃爍着,有些晃眼,她隻看到鄧春風站在原地笑嘻嘻的,又朝她這邊揮了揮手,揚聲:“找到了嗎?”
她把車牌号倒着念,每一個阿拉伯數字都像是飄在風裡似的:“6——”
“9——”
“8——”
“7啊——”
宋攬險些被氣笑了,但還是朝鄧春風招了招手:“你過來啊,一起坐車回去。”
鄧春風沖她晃了晃手機:“鄧夏兩分鐘就到了,你别讓徐師傅等急了,快走吧。”
話音剛落下,還不等宋攬開口,徐綏便又按了下喇叭,似乎是在催促。
宋攬跟鄧春風揮手道别,而後才小跑到徐綏車邊,但走進了才發現徐綏已經下了車,正單手搭着車頂,姿态閑适又散漫,但眉毛卻淺皺着。
“你怎麼下車了?”宋攬頂着寒風問。
“不下車怎麼看你跟鄧春風依依不舍?”徐綏道。
宋攬隻當他老毛病又犯了,直接道:“少陰陽怪氣的。”
被人送回家這種事情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更何況殷勤的人還是徐綏,這件事情他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宋攬就更沒什麼好磨蹭的了,回怼了他一句後,就直接上了副駕。
在汽車開進禦景灣停車場的時候,徐綏開口道:“26号有一個集體觀影活動,結束後,繪畫班寒假就結課了,這活動我之前跟你提過的,你來嗎?”
“看什麼電影?”
“《繪畫天才》”
宋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機構選電影還真直白啊。”
徐綏也勾唇笑了。
車内一派安靜,宋攬頓了下,擡手按了音樂,想緩解一下氣氛。
但誰料歌單上蹦出來的第一首,就是《成都》。
“......”
民謠歌曲總是有種淡淡的憂傷在裡面,昏暗之中,宋攬瞧見徐綏的視線往這邊偏移了下,雖然隻有一眼,但這首歌裡帶着些故事,她也沒再去換歌曲了。
好似隻是這隻是一首在青春時代頗為耳熟,而後便沉寂在歌單角落再沒有拿出來聽過的歌似的。
“我應該不去,這種活動,他爸媽會去的。”宋攬忽而開口回答了他剛剛的話。
“......”
幾秒鐘之後,徐綏笑了下,語氣有些興味:“意思是說,我會跟你哥碰面?”
“......”
刹那間,青春年少時地下停車場的畫面又重新回到宋攬面前,幾秒鐘之後,她揚着下巴,梗着脖子反擊道:“是啊,不過這次你最好淡定點。”
她是指從前徐綏第一次見她哥時,那副緊張的樣子。
宋攬的回擊一向是平靜且有效的,話音落下,徐綏就沉默了。
車輛停在了臨時停車位上,宋攬解下安全帶,擡手拉開車門:“不用下來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徐綏已經拔了車鑰匙,手已然伸到了安全帶鎖扣的位置。
宋攬忽而又開口:“畢竟現在身份也不對。”
她這句話似乎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婉拒,各種情愫夾雜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全看聽者如何理解。
宋攬說完後,沒急着下車,而是用手撐着車門,似乎在等,等徐綏承認或是否認。
承認他們隻是前任關系,而後保持距離,或是等徐綏否認,告訴她他們不止是這層關系,他們是仍舊喜歡彼此的。
宋攬想弄清楚這些,才能接受兩個人的接觸。
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清不楚地暧昧,仗着前任的身份做些逾越的事情,等到有一天被人挑破了,又能找借口說隻是同學關系。
這種距離進退得宜,可她不行,做不來。
于是她等着,等徐綏說出點什麼打破她這種鑽牛角尖行為的話。
但是......
沒有。
下一秒,徐綏把解開的安全帶又系了回去。
“咔哒”一聲,似乎已經是某種回答了。
他雙眼平時前方,沒看宋攬,車内光線暗了下來,宋攬的呼吸忽而一緊,心跳也跟着加快。
緊接着,她聽見徐綏淡聲開口:“知道了,到家告訴我一聲。”
“......”
宋攬扯動了下唇角,輕笑了聲,而後起身下了車,在即将關上車門時,徐綏眸光如深海,似乎又被人投進了一顆小石子,泛起層層波瀾。
他忽而開口喊了聲:“等等。”
宋攬的動作驟然停住,站在車邊,重新看向徐綏,燈光倒映在她某種,泛出一層淺淡的光暈。
宋攬吞咽了下,眼睫也顫動。
但下一秒,她聽見徐綏道:“晚安。”
“......”
宋攬回了家,剛進家門,發現哥嫂和侄子在家,宋冰玉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她哥袖子挽得高高的在廚房炒菜,嫂子很有參與感地站在門邊看着。
聽見聲響後,錢書回頭看了眼,而後道:“快洗手吃飯了,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