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皺着眉，慢慢猜測着徐綏的心思，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不想讓我花錢嗎？”

徐綏往嘴裡塞了口面，情緒很不好的樣子，含糊不清地“嗯”了聲，似乎在發脾氣。

宋攬放下筷子，把碗往桌子中間推了下，又擡着椅子往徐綏那邊靠了靠，話語帶着開導：“可是我已經把電話卡放進去了，手機激活了，現在也退不了了。”

徐綏看向她，唇角張着似乎有話要說，宋攬趕在他開口之前道：“我自己有手機，我拿就浪費了，轉身賣二手更不劃算了，離店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會損失很多錢。”

宋攬存了心道德綁架他，雙手一攤，揚眉詢問：“你說，讓我怎麼辦？”

雖然心裡存了這樣的心思，但她的臉上仍舊挂着一副專心聽徐綏意見的神情，可實際上，宋攬把所有能選的路都說明白了，退不了賣不了，隻能用。

宋攬自己還有手機，也沒法用。

那所有的事情就指向一個結果。

徐綏收下禮物。

萬事大吉。

徐綏顯然能想通所有，所以現在面色才會難看到像是吃了蒼蠅似的。

他張了張嘴，面上凝着陰雲，又沒能說得出話來。

宋攬又往微微往前靠了靠，微微歪着頭，語氣和緩了點，開始用心哄人：“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算是還禮，或者是謝禮？是要跟你劃清界限？”

她指的是那個手賬本和剛剛教室裡燈管掉落的事情。

徐綏眸中泛起一片漣漪，喉結滾動了下，他沒說話，但心思已經寫在臉上了。

宋攬眨了下眼睛，壓着隐隐上揚的唇角。

真是白長了一張老謀深算雲淡風輕的臉。

好反差。

宋攬環顧了下四周，悄悄在徐綏面前豎起三根手指，頗為莊重道：“我沒有要跟你劃清界限的意思，我是想對你好，你手機被收了，我就想給你買，但是......”

宋攬笑了下，把手收了回來，接着說：“但我這人積蓄不多，卡裡的錢也就能買得起這個型号了，比你被收掉的那個差遠了。”

徐綏的眼睫動了動。

宋攬瞧着他的面色軟了點，把手機袋子推過去，用盡了畢生的耐心，簡直要比面對着她侄子時候還要溫柔。

她哄道：“你就先将就用，行嗎？”

“......”

良久，徐綏才放下筷子，他把手提袋拿了起來，在看清楚手機外殼的一瞬間，他瞳孔微縮了下。

店裡開着空調，門口的服務員熟練地往店裡拉客，宋攬瞧着徐綏的動作，心也提得很高，并不覺得涼快。

整個人像是被丢在了炎夏的太陽地裡似的，似乎渾身都被暴曬着。

半晌，宋攬聽見徐綏短促地笑了下，繼而又偏頭看向她，一雙眼睛像是蘊着燎人的火。

他的目光太過迫人，宋攬淺蹙了下眉，吞咽了下。

“宋攬，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你送我這個型号的手機，還說讓我将就？”

“......”

宋攬沒接話，直勾勾看着他，她知道徐綏已經接受了，便放開膽子擠兌他。

“那不說了，收回來。”

徐綏啧了聲，又佯裝皺眉不滿：“哪有說出去的話、送出去的東西還收回來的？”

宋攬偏回頭接着吃面，跟徐綏你來我往地交鋒：“那有的人不喜歡，怎麼辦？”

徐綏的視線壓根沒從她身上移開，他的眸光從宋攬挺立的鼻尖往下滑，落在她嫣紅的唇上，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似的。

“誰說不喜歡？明明喜歡的不得了。”

宋攬往嘴裡塞了面條，低垂着眉眼，熱汽騰着睫毛，她口齒不清道：“喜歡就行啊，還沒設密碼呢，你自己設置一下。”

“哦。”他應聲。

沒一會兒，身側又傳來徐綏的聲音，帶着些傲嬌和臭屁。

“設置好了，160924，記住了嗎？”

“哦。”

宋攬下意識應了聲，0.01秒之後，她眼睛微微睜大，險些被面條嗆住，急忙吞咽下去後，又連咳了好幾聲才淺淺地把癢意壓下去，緩過來後，她張嘴就罵：“你有病啊？”

話音剛落下，徐綏起身從櫃台拿回的礦泉水就已經被擰開遞到了宋攬的手上。

徐綏面色帶着溫良，眨動了下眼睛：“看來是聽明白了。”

“......”

宋攬咬着牙，偏開視線，先喝了口水壓了下咳意，然後又道，“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太慣着你了吧？趕緊吃，吃完回家。”

“啊？”

徐綏不幹了，把手機放回桌面上，眨着眼睛湊近宋攬，開口：“不是說看電影嗎？你騙我啊？”

“騙的就是你，我還告訴你，等會兒你自己打車回去，我不送你了。”宋攬面上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徐綏重複道：“你剛剛保證了，把我安全送回家。”

“我沒說。”宋攬睜着眼睛說瞎話。

徐綏似乎是急了，但也無奈，隻得幽幽地喊着她的名字，幽怨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道：“宋攬。”

宋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身子前仰後合的，眼睛都笑出淚來了，才停了下來，道：“逗你的逗你的，看電影和送你回家，都照做，可以嗎？趕緊吃面吧，再不吃就涼了。”

徐綏聽她終于把話說明白了，才滿意地輕哼了聲，開始吃飯。

面館占地面積很大，此刻正值飯點，背靠着宋攬兩人的那桌，也有一男一女坐在那裡，看起來年紀跟他們差不多。

隻不過兩人并肩坐在一排，剛好和宋攬徐綏背對背，那女孩對面的椅子上，放着兩件疊在一起的校服。

天藍色和白色拼接的校服外套......

跟宋攬和徐綏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樣。

“......”

不多時，宋攬抽出餐巾紙擦了擦嘴，開口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