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鄧春風的嘴角抽搐了下,用了兩秒鐘才理清楚宋攬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面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幾個字,腦中慢慢回想着。
宋攬是說,等會聊嗎?!
她沒罵人嗎?
?!!
片刻後,鄧春風親眼看見宋攬寫完最後一道題,然後收了卷子,學着徐綏的樣子轉着筆,偏頭看向他:“聊什麼?”
“......”
之前她還覺得宋攬周六那條承認兩人單獨在一起的語音是在玩笑,但現在看來,是她單純了。
鄧春風吞咽了下,默默轉過身去。
徐綏嘴角扯了下,看起來頗為愉悅,他找着話題,問:“你剛剛寫的是什麼卷子啊?”
“前幾年的數學高考真題。”宋攬應聲。
“...哦。”
宋攬忽然想起來徐綏是上個學期末轉過來的,又問:“你剛轉過來沒幾個月,還适應嗎?”
徐綏吊兒郎當道:“還行,在哪讀書不是讀?”
“啊?”宋攬眼睫動了下,面上有些好奇,“這裡跟你之前讀的學校,沒什麼不一樣嗎?”
教室開着空調,但正是晚飯時間,陸陸續續地有人吃完飯回教室,因而前門後門都開着,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時時能傳來學生嬉笑玩鬧的聲響,教室裡一片嘈雜。
宋攬就那麼偏頭看着徐綏,手上轉着的筆也停了動作,安安靜靜地等着徐綏的回答。
片刻後,徐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眉眼動了下,把話又引了回來,把皮球踢給了宋攬:“你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宋攬眸中閃動的流光頓住了,幾秒鐘之後,她忽而扯了下唇角,又“啧”了聲,頗為自暴自棄道:“也是,不都是高中嗎?有什麼不一樣的。”
話音落下,不等徐綏說話,宋攬就站起身來,從前門出去時,因着動作太快,險些撞到了一個男生身上。
她下意識擡手扶住門框,擡眼望去。
面前的男生松了口氣,開口:“宋攬,剛好我有事找你。”
宋攬揚了下眉,語氣疑惑道:“怎麼了?”
那男生頓了下,道:“出來說吧。”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前門,徐綏忽而坐直了身子,眉心皺着,朝一直憋着笑的鄧春風開口:“這誰啊?”
鄧春風抿了下唇:“周格。”
“周格?!”
鄧春風面露慌張,立馬緊張了起來,她用手在徐綏面前揮舞着:“我的天,你小點聲啊。”
徐綏整個人坐得分外緊繃,甚至雙手都蜷了起來。
“你們剛剛說什麼了?我看見宋攬出去的時候表情不太好。”鄧春風随口問了句。
徐綏很不在狀态,面色也不好看,蜷着的手又沒忍住舒展開來,指尖不住地點着桌面,頻率越來越快。
“沒事。”他沒多說什麼,眉心皺着,面色冷凝。
徐綏顯然知道玩脫了。
不多時,宋攬就從前門進來了,手上還提着一個袋子,她回了位置,把袋子直接放進了書包裡。
徐綏點在桌面的手交疊在一起,扣着骨節,垂了下眼睑,還是決定含蓄一點,他緩緩開口:“剛剛那是誰啊?”
宋攬拉包鍊的動作一頓,擡了下眼,而後又若無其事地拉好包鍊:“周格。”
“......”
“奧,”徐綏點了下頭,骨節泛着白,話音近乎是從齒間擠出來的,“就是那個周格?”
“對啊,”宋攬沖他皮笑肉不笑,“就是那個周格,怎麼了?”
鄧春風抿了下唇,默默地轉過身去,從這場充滿着看不見硝煙的對峙中抽離出來。
徐綏微微眯了下眼睛,周遭的氣息變得危險,好似一隻躲在拐角處預備狩獵的獵豹,正靜靜等着角落後面的小綿羊探頭,然後好一口咬住命門,拖回洞穴,據為己有。
但誰料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宋攬。
而宋攬,從來就不是一隻綿羊。
她撐起一抹假笑,扔下一句話:“你不爽個什麼勁啊?幼稚。”
“......”
虛空中,那頭狩獵的獵豹隻往前走了一小步,就被拐角後面沖出來的老虎撲倒在地,肆意淩虐,然後輕飄飄扔在路邊,走的時候還要唾棄一句。
不自量力。
聽着她的話,徐綏嘴巴張了張,一口氣險些沒緩上來。
......
晚自習的時候,宋攬被語文老師叫去批高一年級的月考試卷,第一節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才回來。
夏季夜晚,正是年輕的心髒不斷騷動的時候,更何況第二天就要放周末了,課間十分鐘,走廊上傳出的聲浪簡直要把房頂掀開。
宋攬從辦公室出來後,差點被四處模拟投籃跳高的男生給撞倒在地,她不禁覺得好笑,回了座位還在跟鄧春風吐槽:“一出辦公室我以為進了花果山了呢。”
“這個年紀的男生嘛,就是這樣的,不着調。”鄧春風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情,接了句話。
“是嗎?”宋攬半信半疑。
她話音落下,視線往身側偏移了下。
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