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關了水龍頭,徐綏忽而往前走了一步,從盒子裡拿起一塊白色香皂,遞給宋攬。
他個子很高,這麼靠過來的時候,胸口抵在宋攬的肩膀處,近乎是将她整個人罩了起來。
徐綏生着病,體溫比平時要高一點,靠在她身邊時,呼吸都是灼熱的,一陣一陣地打在她的耳邊和側臉。
宋攬眼睫顫了下,維持着淡定,接過來後,慢慢搓着肥皂,細密的皂液出現,裹在宋攬的手上。
徐綏用手背擡了下水龍頭,将指腹上沾染到的丁點肥皂沖洗幹淨,又把水關掉。
他聲音有些細微的沙啞,但不難聽出其中的吊兒郎當和理所當然:“廚房隻有洗潔精,你怎麼用?”
宋攬看着手上搓出來的肥皂泡,“哦”了聲,然後将肥皂放回了盒子裡。
冷不丁的,她身側伸出來一隻手,慢慢擡了下水龍頭。
水流下來,宋攬手上的白色泡沫被洗刷幹淨,還沒等她開口,雙手就被人捉了過去。
下一秒,水龍頭被人關了,與此同時,宋攬的手就被一條淺藍色毛巾覆蓋。
徐綏像是帶小孩似的,将她的手擦幹了,才又把毛巾放回去。
宋攬看着他,抿了下唇,一時間沒動彈。
兩人昨晚本就有過一次摩擦,宋攬後來又被叫到了語文組辦公室,徐綏突然發燒離校,那個疙瘩仍舊橫在兩人中間沒被解決。
即便是她關心徐綏,來給他送飯,兩人又都默契地沒提起這件事,但她實在是沒法當做這件事不存在。
宋攬正想着,思索着怎麼跟徐綏開口。
但誰料徐綏似乎是誤會了什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慌:“我不混用毛巾,這條是擦臉的,幹淨的。”
徐綏家的衛生間是幹濕分離的,面積不小,宋攬隐約還能透過沒關嚴實的門看到裡面的浴缸和淋浴間。
宋攬抿了下唇,徐綏見狀,眉心蹙了下,以為她還是在意,開口打着商量:“我下次給你準備新毛巾,或者洗臉巾?”
她還是不說話。
徐綏也沒開口,站在原地看她。
許是生病時候的人很容易多愁善感,這時候的徐綏沒有插科打诨地要宋攬說“不嫌棄他”。
反而在幾秒鐘之後,徐綏垂下眼睑,指了下水龍頭,嗓音不可避免地變低:“你不舒服的話,就再洗一次,我去給你拿抽紙。”
說完後,他就擡步準備往外走,宋攬唇角微啟,在兩人即将錯身時,她垂在身邊的手輕輕擡起,勾了下。
下一秒,她握住了一隻垂落又滾燙的手。
“徐綏,在你眼裡,我真有那麼喜怒無常嗎?”宋攬面上一派認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認真道。
徐綏的身子在被宋攬握住手的瞬間就僵了,他喉結滾動了下,下一秒,偏身,就對上了宋攬的視線。
衛生間裡的燈光慘白,映在她眼睛裡時,卻像是一片湖,澄澈幹淨。
宋攬重新握了下他的手,調整了下角度,緊緊地抓着,她慢慢移動着步子,直到站到了徐綏身前。
宋攬笑了下:“你長得這麼好看,眼睛亮,鼻梁高,睫毛長,用你的擦臉毛巾擦手,我嫌棄什麼?”
“......”
徐綏唇角動了下,一時間沒能說得出話來。
宋攬慢慢低頭,雙手都抓上徐綏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拇指摩挲他的手背,指腹輕輕劃過他手背凸起的青色血管。
徐綏眼睫顫抖着,看着她的動作,沒忍住吞咽了下。
“昨天的事,我覺得還是得說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把它混過去。”宋攬開口,兩人的視線都看向對方,在空中碰撞到一起。
“......昨天,”徐綏又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也看着擺弄它的那雙手,腦子顯然已經不具有任何的思考能力,他語氣艱難,“有什麼事?”
宋攬動作停了,又往前走了一步,此時,兩人已經是腳尖碰腳尖了。
因着她的動作,徐綏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眸子裡,四目相對的瞬間,兩個人的心跳都凝滞了一瞬間。
徐綏低着頭,她擡着眼。
兩人靠得太近太近了...
以緻于心跳漏了一拍後,紊亂的兩道鼻息都纏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宋攬眼睫動了動,視線有一瞬間的慌亂,從他濃密的睫毛根部到眸子深處,又滑落鼻梁、鼻尖,落在他的微張着的唇上。
徐綏那有些泛白的唇角就在咫尺之間,宋攬眼睛眨了兩下,呼吸徹底亂了。
這是一個隻要她稍微踮下腳,或者徐綏彎下頭,就能徹底糾纏在一起的距離。
但現在話還沒說清楚,話題明顯還是宋攬在引導着,她不能接受不說清楚就親密的行為。
用親密行為走捷徑去解決問題,以後也一定會因為沒徹底解決的問題而爆發。
宋攬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面色鎮定,似乎并不被這種場景、以及這種場景下堪稱魅魔的徐綏所影響。
“我事先聲明,我喜歡有什麼說什麼,我覺得确定心意後,就不能再試探來試探去的,這樣做不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