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索菲斯匮乏的社交經驗,她覺得幫助簡解決掉一個大麻煩以後,對方應該露出燦爛的笑容,張開雙臂熱情地擁抱住她,大聲喊“寶貝”說“愛你”。
倘若她們之間再熟悉一些,索菲斯非常樂意讓簡親吻一下臉頰,就像簡小時候感謝弟弟幫她梳頭時親吻亞力克。
可顯然簡區别于索菲斯以往接觸過的所有群體。
沒有親吻,沒有擁抱,沒有什麼“寶貝”和“愛你”,連時刻僞裝的甜美笑容也收斂了。
簡的臉色變得難堪,神情從笃定轉為慌亂。她似乎想開口問索菲斯對自己做了什麼,又礙于面子,什麼都沒問。
“待在這别動!”
惡狠狠地落下話後,簡丢下索菲斯跑掉了。
簡非常不擅長隐藏情緒,她的喜怒形于色,任何情緒變化明明白白展示在臉上。這方便了索菲斯觀察揣摩,她離群索居太久,也疏于同别人交往。簡這樣直率明了表達情緒的性格,同她的臉一樣非常符合索菲斯的心意。
當意識到簡臉色難堪時,索菲斯遲疑要不要撤銷拔除痛苦記憶的操作。可是那樣一根明顯的代表痛苦記憶的絲線戳進心口,任誰也不可能好過的。
所以索菲斯遲疑了,隻有短短的一瞬間,這一瞬間讓她錯過撤銷的機會。
簡如清風飄走,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入口處的石門合上,阻擋一切視線。
索菲斯沮喪地站在原地,維持着目送她離開的姿勢。等到獨處時,索菲斯喉嚨處的灼燒開始彰顯存在感,疼痛蔓延全身。入目所見不再是斑斓的陽光,一切物品都浸染進入血色當中。
索菲斯艱難地做出吞咽動作,試圖消減痛楚,可是毫無用處。陽光照射到皮膚上增加的微不可察的溫度,仿佛也是增加痛苦的元兇之一。
因此她往邊上挪動了一點,重新戴上披風的兜帽,整個人隐藏于黑暗之中,默默忍受愈加躁狂的痛苦。
索菲斯試圖找些别的話題轉移注意力。比如她完全猜錯了簡的行為走向,那麼她原以為的這些行為,是從哪裡得到的經驗總結呢?
過去應該有那麼一個人,喜歡大聲地表示感謝,張開雙臂給予她擁抱,習慣經常說“寶貝”和“愛你”,這個人是誰呢?
索菲斯目前能記起的人和事情有限,不過她感覺得到被自己揉成團亂扔的記憶在慢慢恢複。正如簡所言,這份能力相當微弱,對吸血鬼的影響很小。
走廊盡頭的石門發出挪動的聲響。
索菲斯的注意力立即被聲音吸引,她有些高興,簡這麼快就消氣回來了。
可很快她便發現,進門的人比簡要高出許多,身上穿的衣服顔色也有區别。不過索菲斯肯定,他是阿羅的又一個同類。這個認知一下子打亂了索菲斯的心緒。
她大腦一片空白,“怎麼辦”的解答思路隻寫出一個“解”字。
來者遠遠看到索菲斯身上穿的披風,疑惑地喊了聲:“簡?”然後他不知用什麼辦法,迅速意識到自己喊錯了人,揚聲質問:“新生兒!你怎麼穿着簡的衣服,還從黑牢裡逃了出來?”
質問的聲音太兇了,似乎索菲斯同他結下過深仇大恨。
而且這名陌生男人的速度要快過亞力克和簡,生物本能警告索菲斯來者不善,催促她趕緊逃跑。
要逃!
索菲斯的身體和心達成一緻,她立馬轉向往反方向想擡腳跑路,可對方太快了,她連一步都沒來得及邁出去,兜帽已經被人掀開。
确認這個人是偷穿了簡的衣服後,偷襲者放開手腳攻擊,他拽住披風的領子,往後狠狠地一掼。
索菲斯頓時失去平衡,不可避免地仰面摔倒。被偷襲的怒火燃起,激發出索菲斯的無限鬥志,好戰的基因在轉變後尤為明顯。索菲斯過去鮮少與人吵架,打架更是從未有過,此刻她卻無師自通地産生了戰鬥的念頭。
摔倒前,她胡亂地揮手拍開抓衣服的人,這一擊拍打她使盡了全力,畢竟對方是個個頭高出她許多的男性。
不過原以為頂多幹擾一下對方的動作,誰成想竟然卓有成效。
拉扯衣服的力道瞬間松開,耳畔還響起劇烈的撞擊聲。索菲斯仰面倒地,襲擊她的人則整個人嵌進牆壁,碎石掉落,滾到索菲斯腳邊。
索菲斯難以置信地自己的手,“哇,我打架居然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