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早被積雪覆蓋的台階上,配合着無數枝條繁密,晶瑩如玉的紫竹,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甯靜,和幽遠的禅意。
菩薩身披白衣,低眉念着紫檀佛珠,端坐在蓮台上,如同一座白玉砌城的雕塑。
善财龍女雙腳纏繞着冰柱,恭敬的跪在菩薩身邊聽講經文,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避開菩薩變成冰雕的雙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禅凝碧的表情十分嚴肅,看着自己的下屬。
下屬妖是一隻狐狸,小女孩的模樣,頂着黃色的大耳朵,叫做胡六娘。
她的耳朵不安的抖了抖,表情看起來也有點心虛的模樣:“大王不是說,不許村裡人說閑話嘛?”
禅凝碧的表情變化了半天,最後停在了無奈上:“所以你就把村裡最兇惡,說話最難聽的女人,都變成了美貌女子?”
胡六娘聽了這話,搖了搖尾巴,看起來就像是不安,又帶點得意:“對啊,這樣的話,誰盯着美女說三道四,那群厲害婆娘不把撕了他們的嘴?。”
說着又得意洋洋道:“我們狐狸是這樣的,公狐狸想□□,也要征求雌性的同意,不是因為它們懂禮貌,知道人類的禮義廉恥,是因為母狐狸不願意真是能撕碎它們,所以嘛,人也是一樣,隻要他們意識到,去招惹美女的後果,不是看見一個嬌羞閃躲的美女,而是一個橫眉冷對,能把他祖宗十八代罵臭的悍婦,自然就不會嘴賤了。”
禅凝碧的嘴角抽了抽:“那你的法術導緻這群女子不安于室,整日塗脂抹粉辛勤工作,家裡丈夫,沒人洗衣做飯,這個怎麼說?”
胡六娘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态來:“誰管他?”
禅凝碧想了想,覺得問題也不大,誰在乎公人有沒有洗衣做飯的婆娘,胡六娘初心是好的,就是事情沒有辦的很好,但也沒辦壞呀,所以它軟了聲調:“下次不許胡來了,聽見沒?”
胡六娘暗道:“狐奶奶我本來就是狐狸,什麼叫不許胡來,狐奶奶該狐來的時候,就得狐來。”
面上乖乖的應道:“诶。”
胡六娘離開了通天河,跑了七天七夜,到了某座山頭,這山格外秀麗,林密山高,她發出了幾聲長長的尖叫,震的不少積雪都從樹上往下簌簌的落。
胡六娘耐心等了半天,才等到一窩毛茸茸的小狐狸,這堆小狐狸的毛色都很雜,不大漂亮,隻是開了靈智,卻說不出什麼話來,隻知道發出長短不一的叫聲,比較尖銳。
胡六娘一聽,臉上就挂滿了慈愛的笑容:“诶呦,小寶貝,跟着六奶奶回去,有你們的大肥豬吃。”
山中寂冷,一群狐狸在林中奔跑,紅黃色的影子,被濃綠深綠淺綠的樹枝灌木摩挲,看起來就像是油畫上抽象的奔跑的剪影。
一個小姑娘,拉着自己的妹妹的手,雙眼含淚,隻是不肯叫這眼淚掉下去,無言的看着自己的爹。
劉老漢看着自己的閨女,心裡也是歎氣,這雪災來的怪異,自己的婆娘又下了一個崽子,是個兒子,實在是養不起這兩個女兒,比起把她們賣到髒地方,他甯願把她們帶去山裡,第一次帶的時候,大的不知道靠什麼辦法,居然自己找回來了,他疑心是走的不夠深入的緣故,所以這一次他特意冒着風險把孩子帶到了林子的深處。
他說:“大丫,你帶着二丫在這裡别動,爹找到吃的很快就回來。”
劉大丫自然知道劉老漢說的是謊話,但是現在把話說穿,事情隻會變得更糟,隻好睜着一雙大眼睛,拉着妹妹的手,看着男人絕情離去的背影。
雨雪紛紛而下,掩住了一個又一個的雪腳印。
“嘿嘿,哪有你說的那樣,不過也就是找了一份工罷了~”
胡六娘酒過三巡,一邊嬉笑着用小手捂着嘴,身後的大尾巴,一搖一搖,看起來明顯是很高興,心情很好,嘴上還要強行謙虛。
對面的藤姥頭發是樹葉,皮膚是木頭,衣服是樹皮,看起來木木的,但是很明白胡六娘的性格,一邊恭維,一邊歎氣:“想當初我們都是一座山裡修煉,現在六娘你也是攀附到了通天大王門下,從此乘風化雨,更比凡俗不同。”
胡六娘很明顯被奉承的很高興,又多喝了幾杯酒,很快變得醉醺醺的,大着舌頭保證道:“害,都一個山裡的修煉的關系,你有什麼事,我能辦的肯定給你辦。”
藤姥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露出了一點愁容:“你們大王不吃人是真的嗎?”
胡六娘又喝了幾杯酒,眼神都沒有那麼有焦距了:“自然是真的。”
藤姥似乎是下定決心,拍了拍手,幾顆大樹騰挪了一下位置,無數長着綠葉覆着積雪的藤蔓抽動,露出幾個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