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兩兄弟如何作為,反正慧娘子得抓緊幹活,她可是立志成仙的那種有追求的妖怪。
有限的妖生太短,她隻争朝夕。
沒見在通天大王手下,剛來沒多久的同事,活脫脫立地飛升了嗎?
說起來,這附近的公妖怪真多啊,但是都軟軟弱弱的耍弄陰謀詭計,實在是沒有公老鼠一半的殘暴,和威武雄壯。
慧娘子表示嫌棄。
隻是這次的目标,擅長收斂行蹤,她很是找了多日,才在一個落水的婦人身上找到了端倪。
那時,慧娘子變作一個圓臉漢子,把這婦人撈上來,沒成想這個婦人見是個男子,吓的抖如篩糠,半響才顫抖着唇,咬牙道:“你是用哪隻手碰的我?”
慧娘子不知道她唱的哪出,隻得答道:“左手抓着你的右胳膊,把你從水裡撈上來的。”
沒成想,這婦人一聽,當下就抽出慧娘子腰間佩刀,斬斷了自己的右胳膊。
把慧娘子吓的不清,覺得自己是撈上來了一個瘋子,或是被什麼妖鬼迷了心竅,這婦人被斬了胳膊,滿嘴說着什麼,貞潔啊,什麼良家女子應做規範啊什麼的,倒是讓慧娘子明白過來,原來不是瘋子,隻是被那害人的觀念,裹挾的可憐人。
當下拿起那胳膊,用妖力一扭,又按了回去。
沒成想這女子見到慧娘子從南變女,又給她按胳膊,面容清秀慈悲(她腦補的),不由得哭道:“可是觀音菩薩當面?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小婦人求您救救我的小女兒吧。”
原來這婦人乃是通天河上遊的小劉村的媳婦,這小劉村離陳家村很遠,卻十分敬奉河神,四時果品,紅花表裡不斷,金銀绫羅,童男童女或買或賣,更是每月都送。
偏偏這婦人,近來年死了丈夫,隻剩下一個眼珠子似的女兒,婆婆覺得她克夫,想把她賣做别家做人的共妻,又想把她的女兒獻給村長,拿去祭河神,好換一頭牛。
她不願意,隻好自己往河裡跳,期望河神收了她,就不要她的女兒。
被陌生男人救了,絕望揮刀也是,害怕河神嫌棄她不貞,反收了她的女兒去。
慧娘子很是同情這個女子。
說自己不是菩薩。
怕她害怕,卻也沒說自己是個妖怪,隻說自己是個有法力的捉妖人。
但答應她,跟着她去小劉村,救她女兒。
小劉村的祠堂,一隻大泥鳅,一邊拿手邊的骨頭剔牙,一邊瞧着二郎腿,十分自在的在人工挖好的淤泥坑打滾。
這淤泥坑十分深,有許多淤泥和小骸骨。
小泥鳅過來禀告:“沒見過那投河的婦人。”
大泥鳅不以為意的擺了擺魚鳍。
一邊均勻的讓污泥覆蓋上自己,一邊想:“婦人滋味純美,卻不如小孩柔嫩,以後要讓村長多送小孩來。”
一邊想着,在淤泥裡遊動的更加愉快了一些。
小劉村的村長,正在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喝酒。
村長先是喝了一口帶着酸味的酒水,舒坦的喟歎一聲,跟自己的兒子,說起村裡諸事來。
總結核心就一個,泥鳅是手中導得供着,村民圈中豬,得騙着,刀不聽話自有村民的兒女去喂,村民嘛,村民不敢反抗。
所以橫征暴斂,欺上瞞下,就十分方便了,村長一家是可憐的無辜的,以身飼虎的好人,泥鳅是殘暴的無情的貪婪的,村民們是可憐的孱弱的無辜的可憐東西東西,被搜刮掉最後一文錢。
真的是這樣嗎?
慧娘子皺着眉看着烏泱泱圍上來,問自己是不是許了人家的村民,感到了十分的不适,二十分的冒犯,一百分的不爽。
那跳河婦人也被吓了一跳,嗫嚅了一下,這才道:“你們這起子渾人,慧娘子乃是法力高強的捉妖人。”
村民們聽到法力高強四字,又看慧娘子膚白皮細,一口牙齒如同貝殼一般,倒是有些忌憚,畢竟這樣的品貌,孤身一人,哪怕是男子,都免不得被讨不到媳婦的閑漢糾纏耍弄,能孤身一人跟着一個隻有一個被送去祠堂的寡婦,來到荒村,想來,自然是有些倚仗。
這片喧嘩,很快驚動了小劉村長的小兒子,小劉,他長的很像爹,一張臉全是笑模樣,比大劉看起來圓滑許多。
見是一個白面婦人,站在衆人中央(跳河的婦人被自動無視了),儀态端莊,氣度斐然,先是一驚,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仆婦,來此地借宿。
相熟的村民看見他,立刻來到他的身邊,耳語了一番,小劉心下頓生殺意,他想:“不管這女子,是不是真有那除妖本事,斷然是留不得了,以免她技不如人,還向其他的捉妖人求援,壞了我小劉村的名聲。”
面上卻笑眯眯,隻說老父正在屋裡,請慧娘子進屋吃幾口酒,那跳河婦人原姓于,見往日行事圓滑陰狠的小劉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又口稱于娘子,心裡有些害怕,腦子裡也浮現出了一個想法:“我孩子還在村長的手上,現在提醒慧娘子,是不是有些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