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眼淚一下子就滴了下來。
李秋澤大哥的眼神沒有焦距的環視了一圈,似乎緩慢的理解了一會,終于看清了李秋澤的相貌。
下意識的想說:“你快走,不要管我們。”
但是嘴巴裡的舌頭早就不在了,隻能發出凄厲而長的大叫聲。
最後他似乎也發現了自己沒辦法說話,身體好像更加垮了一點,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勁的指着李秋澤的來時路,然後推搡衆人,讓她走的意思是纖毫畢現。
李秋澤大哥落腳的村子,叫做小何村,小何村長還等着這夥子富戶手裡露出更多的油水,此時見李秋澤的大哥不識擡舉,眼睛就那麼一瞪,一下子就止住了李秋澤大哥的動作,他嘿嘿笑了兩聲,看起來好像很溫和,很和善的說道:“李大啊,你妹子來看你,要帶你走,你看你,高興壞了吧。”
李大可以趕走妹妹不要管他,不想連累妹妹,但是不能得罪村長,如果得罪了村長,以後就連現在的日子都過不下去。
他就像一座鐵塔一樣轉身,默默的打開了哪一扇破敗長着黑色黴斑的大門,像是打開了地獄的入口一樣。
李秋澤很自然的走過去,把一塊糖遞在哥哥嘴邊,她看着哥哥咽下去,因為那甜味,一雙牛眼瞪大,盡量忍住淚意,露出一個笑容,對着李大道:“你别怕,我帶着你和爹娘回去過好日子。”
李大啊啊幾聲,嘴巴裡的糖塊在不停的融化,比草根,比植物的嫩芯更加甜美一萬倍的滋味,反複的重刷他嘴裡的每一寸能感覺到味覺的細胞。
這沁人心脾的甜,讓他看見妹妹産生的驚喜,驚恐,懼怕的情緒,飛速的平靜下來。
屋裡,李大的媳婦,李雙正在織布,她是李家的童養媳,自然也是跟李家姓,以前跟李秋澤這個小姑子相處都很是不錯。
原本聽見李大的大叫聲,她還以為是李大說不出話,比劃急了,下意識想用嘴說,所以叫了幾聲。
生活很艱難,口中食身上衣,都得靠她織布,她不會因為李大的叫喚離開織布的機器。
自然,在看見村長來了,卻要停止動作。
李雙環視這一屋子男女,具是好衣料,一臉疑惑的看着村長。
村長介紹了情況。
她才把視線凝聚在熱淚盈眶的李秀澤身上。
像是不敢認,又像是在确認:“秋澤?”
李秋澤走過去,抱住了李雙:“嫂子。”
李雙拍了拍李秀澤的背,心情很複雜。
放開之後,對着李雙說道:“你跟着你的夫婿來了烏雞國了?”
李秋澤搖搖頭:“我跟村子裡的人一起來的,我總得看看你,看看哥,看看爹娘吧。”
又左右找了一圈:“爹娘和侄子們呢?”
李雙指了指隔壁屋:“爹娘餓的下不來床了。”
“虎頭,芽芽都死了。”
李秋澤沉默了一下:“墳在哪?”
李雙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不要問了,沒有墳…”
“不要問了…”
這裡頭肯定有事啊。
李秋澤和陳三财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陳三财站出來道:“嫂子我是秋澤妹子的同鄉,到時候咱們一起走,我跟你說啊,我們那邊…”
又組織人殺豬殺魚宰羊,去别家買米買面買調料蔬菜,喜的村長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另一邊,陳三财把村長兒子拉到一邊,拿出手裡的銀子,晃了晃,又跟他耳語了幾聲。
兩人擠眉弄眼一番。
村長兒子的媳婦整了一桌席面。
說起李秋澤大哥的家世,和那兩個孩子的下落來。
這一聊,就聊到了深更半夜。
第二日,衆人啟程。
卻有個脫隊的尾巴,悄悄的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