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長夜短,寺廟寒氣森森,縱然有青石鋪地稻草為床,但也難抵那森森寒意,絲絲露水。
清晨那壯漢的一雙兒女都被這股寒氣凍醒,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這一個噴嚏驚醒的,不僅是那壯漢的妻子,也有一夜未睡,不敢入眠的壯漢。
那美貌的公子卻還沒有走。
讓壯漢心裡更生了一絲警惕。
這俊美公子不知道在哪尋得了一個石鍋,鍋子在裡頭放的夜姜,野薄荷,聞起來清涼又辛辣,還有一股蓋不住的草酸味,别的草藥的用處,夫妻二人未必曉得,但那姜卻恰好能夠驅散寒意。
母親總是心疼孩子的。
縱然心裡再不好意思,也要為了孩子去讨得這,一碗驅寒的湯藥。
畢竟荒郊野嶺,路上連個大夫都不好找,得病了可不是說着玩的。
做母親的隻希望孩子無病無災,一想到可能會落入孩子生病卻無力救治的情況,心中的痛楚,哪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面對壯漢妻子的請求。
司徒英倒是愣了一下,她自小生長在深宅大院,出生之日便是他母親殒命時,并沒有見識過人間正常的親人之情。
見壯漢妻子的慈母心腸,不免對她的孩子産生了一絲豔羨。
司徒英不僅借了姜水,還從從袖子裡面又掏出了兩塊饴糖,扔在鍋裡煮了,讓姜水沾上一絲甜味。
親手把架在火堆上,燒滾燙的在不停的咕嘟嘟冒泡的姜水,給拿起來放在火堆旁邊放涼,等拿起來不燙手的時候,這才叫壯漢的妻子連鍋拿走。
面對對方的感謝,倒是顯露出了一副不習慣的羞澀。
壯漢的妻子雖是母親,也是女人,她對這個好看又體貼的少年,有不少好感,見司徒英袖子破了,還提出要給她縫補。
司徒英本想拒絕,但難抵擋那雙溫情的眼睛。
到底是同意了。
面對着拿着一鍋湯藥的妻子,壯漢眼中開始出現幻覺,在他眼中妻子手裡的湯藥,并非是湯藥的樣子。
而是而是一鍋裝着蟾蜍蜈蚣以及若幹的生猛毒蟲的猙獰模樣。
壯漢不由得大叫一聲,正要沖過去打落那一鍋毒蟲,卻被眼疾手快的司徒英一腳踹翻,倒在地上,身上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
壯漢的妻子也被這樣的變故,驚一刹。
心中的驚懼又怎麼能是語言能夠講述的?
剛剛還跟自己相談甚歡的美少年,怎麼突然暴起傷人,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任誰也要消化一二。
壯漢的狀态越發的不對了,在他的眼裡,好像什麼東西都在顯示出一種非常朦胧而夢幻的色彩。
這美少年仿佛真的變成了惡鬼的模樣,壯漢的袖子裡面正好有一把短刀。
他得為了他自己,也得為了他的妻兒,必須殺了這個這個披着人皮的惡鬼。
隻是心中未免浮現出一些恐懼,聽說披着人皮的鬼都是那羅刹鬼,羅刹鬼力大無窮,真的是他一個凡人可以屠戮的嗎?
鬼物又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老人孩童。
司徒英知道他這是被鬼蒙了眼。
所以也并沒有對他下死手,而點穴讓他暫不能動,把壯漢捆了起來。
司徒英正要開始掐訣,去掉壯漢身上鬼遮眼。
耳邊傳來了一聲細碎的聲音,又蒼老,又稚嫩,沒有任何的多餘的詞句規勸。
而是一連串的“殺殺殺殺殺…”
開始司徒英并沒有什麼感覺,越聽就越覺得耳邊如同雷鳴,似身處戰場,見那刀光血雨,胸中未免浮現出一抹煞氣…
司徒英又皺了皺眉,有白鶴觀主随身,時時提點。
對于這種詭秘之事的認識,豈止時俱進,與日益增?
早不是那深宅大院裡懵懂無知的模樣了 。
自然知道這是小鬼在耳邊,試圖用語言以及鬼力,來影響她對這壯漢痛下殺手。
當下不再猶豫,咬破舌尖,用手指迅速掐了一個訣。
兩個小鬼的聲音慘叫着,從寺廟裡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處。
傳了出來,漆黑的影子蠕動了一下,扭曲着生長,逐漸變作了兩個虛幻鬼影。
這兩個鬼影的身高如同侏儒一般。
長相卻是一老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