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和牛管事,來的卻是不巧。
牛魔王正在龍宮遊樂。
不在家。
牛管事倒是見怪不怪。
男鬼也松了一口氣。
想來,大王也不甚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要好好打點,乖覺些,也就逃出生天,沒有後患了。
這男鬼生前是個不積陰德的。
死了卻總信點玄之又玄,它總覺得幾次使壞,總偷雞不成,蝕把米,也許是因為,那通天大王,法力也着實高強,真得上天庇佑的緣故。
全然不想,它自己膽小如鼠,明明根本沒做努力,不敢去通天國搗亂。
隻是因為實力不濟,智謀也無的緣故,才好半天弄不出一樁看的過眼的事來交差。
但仔細想想,男鬼要是有智謀超絕,能辦成一點事的能力,怎麼會生前隻能靠出賣國家獲利,而不是靠自己在自己的國家謀取富貴與權勢呢。
男鬼本身心裡也知道,這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無能尋找的托詞,事情既然已經懸在頭頂,如虛發之箭,此時心存僥幸,更說明來日定是死期啊。
但它也有自己的擺爛哲學。
在當初賣國的時候。
總覺得被活刮了,下地獄就完蛋了。
但還不是因緣際會的來到這大力牛魔王的麾下,做個吃人喝血的惡鬼?
所謂世道如此,生前死後,它總能交得好運。
男鬼邀請牛管事和其他的管事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不禁醺醺然的想:“我爹在世的時候總是說要當人上人,要我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但要我說啊,吃什麼補什麼,要當人上人,那就得吃人啊。”
酒桌上,一桌心肝脾肺腎,又有像猴爪又不像的,靈長類的手臂,被做成了蹄髈,一應妖魔鬼怪,肆意遊樂分吃。
好不快活。
另一邊,牛魔王也在喝酒,他卻不在什麼碧水龍宮。
而是在覆海大聖蛟魔王的府邸。
兩妖酒過正酣。
牛魔王也變得話多了起來。
酒氣從它嘴邊劃過,化為一個氣泡。
聲音也有點醉醺醺的:“二弟,我前些日子邀那通天大王來我這喝酒,居然被下了面子,着實可氣。”
蛟魔王乃是一條蛟龍,也屬龍種,而龍族一邊給天帝拉車,一邊也在佛門盤柱,所以很是有些門路和弄消息的手段。
聽了這話,蛟魔王眼珠一轉,法力運轉幾番,酒氣從身體裡逼出,也同樣醉醺醺問道:“不知那不知好歹的妖王,是在哪處?”
牛魔王跟二弟碰了一個杯。
眼神有點迷醉:“車遲國的通天河…”
蛟魔王臉色變了變,它自然知道通天國是哪,那裡可是南海觀音的買賣,不知道用了什麼歹毒的手段,收攏過來的精氣,比它屠戮小國都多。
跟在南海觀音身邊的善财龍女那一脈,也因此吃了個腦滿腸肥。
在親戚們之間。
已經俨然不把老前輩龍放在眼裡了。
雖說蛟魔王不懼,但也不想平白惹上麻煩,隻勸道:“哥哥慎言,你可知那通天國是誰的買賣?”
原本醉醺醺的老牛聽見這話,眼裡的精光一閃,眼神都在刹那清明了幾分,又呵呵笑道:“二弟請講。”
蛟魔王把其中利害分手明白。
牛魔王的眼神也幾次轉變。
最後牛鼻子吐出一口粗氣:“罷了,我不識得什麼紫竹林,卻知道,不能壞兄弟家的買賣,今日放下這事,不是怕了那觀音菩薩,而是不想傷你我二王的兄弟之情啊。”
蛟魔王也是經曆過大鬧天宮的,大家也都沒幫名義上的兄弟,孫悟空的忙。
隻此時面對大仁大義的牛魔王。
也熱淚盈眶。
互相戲精上身。
“哥哥!”
“二弟!”
二妖呼出的水泡,遊過水藻遊過小魚,從幽深的水底,一直浮出水面,然後悄然破滅。
青天之上,正是一輪烈日當空。
白雲稀薄如棉絮。
腳邊覆蓋着青草的的黃泥,持續不斷的吸入,人滴在地上的汗水。
李文,找到了自己的同事的集合點。
面前有三四個簪花小郎,正七嘴八舌的在雪白的花樹下聊天。
見李文來了,為首的那個頭戴一朵絲綢白牡丹,長的也是最好的,算是大哥。
這“白牡丹”一臉倨傲的看着李文:“你家是哪家的?”
很顯然在這裡的小郎都出身不凡。
尤其是這“白牡丹”面如冠玉,眼似星辰發如烏木,膚如積雪,腰間配玉,手上還帶着祈福的紅繩,活脫脫一個受盡寵愛的小少爺的模樣。
一身富貴嬌氣逼人。
李文也察覺出這少爺模樣的小郎,體面昂貴的穿戴打扮,是他做夢都不可能攀附上的人家,當下心裡有些自卑,便道:“我是拿了學校的推薦信過來的。”
沒成想這“白牡丹”反而驚奇的看了他一眼:“你有姊妹在學校讀書很厲害?”
李文有與榮焉的說:“是,有個妹妹。”
“白牡丹”咋舌:“那還真了不得。”
又一改心裡對他穿着的鄙夷,為他和幾個李文未來的同事小郎引薦,又道:“我們這個活很是簡單,會寫字,會吃,吃完了寫好報告,去找李大人就行了。”
李文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附近一望無際的雪白花樹林。
再次确認似的問道:“不是來種地的嗎?”
“白牡丹”笑:“你看我做就明白了。”
等到了地方,有一個長發,眼神厭厭的男子,穿着一身很華貴的絲綢綠衣服,在樹上假寐,看見人來,也是睜眼,挨個看過,才繼續閉眼。
“白牡丹”先喊:“我們人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