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秦王府的後花園一片寂靜,偶有幾聲蟲鳴,劃破寂靜慵懶的夏夜。
牆邊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悄移動。
林歌說什麼也要跟着來,她費盡口舌才把人派去别處。
宋檩歎氣,過去一年太清閑,現下突然忙起來,她還沒想好如何解釋陣法一事。
林歌非等閑之輩,将她放出去的用處遠大于留在身邊。
宋檩蒙了面,幾個詭異的閃身,院牆之下空無一人。
她雖無内力,也不會輕功,但隻要近了身,一招斃命不在話下。加之出神入化的陣法,這府裡的侍衛根本不能奈何她。
“快!快走!”
宋檩正在遊走,偌大的王府後院沒有一盞燈,月色如銀,如缟素般的光華,洋洋灑灑鍍在每一塊磚瓦上。
一陣騷動傳來,她閃身躲在了假山後。
片刻工夫又陷入沉寂。
宋檩覺出異樣,從假山後探身,入眼便是如苑兩個大字,閃身進了院子。
如水的銀輝傾灑大地,滿園的花木披上了一層夢幻紗衣,影影綽綽,一派朦胧。
屋檐上一盞紅燈籠高高垂挂,窗幾内黑漆漆的。趁無人發現,她悄悄推開房門。
屋子裡什麼也看不見,正待掏出火石,一道刺眼的白光劃破黑暗,往她頭上劈來。
宋檩感知到危險,隻手撐地,借力騰空而起,躲過劍鋒的襲擊。
她背靠門牆,警惕地凝視劍鋒的方向,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湧來,驚得她捂住嘴。
“好漢嘔……”
“……”
屋子裡的人沒了動靜,宋檩幹嘔了一陣,才摸索着去尋門。正要推開房門溜之大吉,一柄長劍抵在了頸間。
黑暗中看不清楚,宋檩卻能真切感知到,眼前這人的狀态很不好,哪怕對方刻意隐藏,紊亂又急促的呼吸仍被她捕捉到。
“别動。”
“不動!”宋檩站直了身子,哂笑出聲,“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劍呐?”
她被人抵在了門處,退無可退,隻能拿手點了點劍身,指尖傳來透骨的冰涼,驚得她唏噓縮回手。
黑暗中,瞿昙把一切看在眼裡,拿開劍嗤笑出聲,“想活命就趕緊離開。”
宋檩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他人眼,敏銳的嗅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中了毒。
從方位上看,如苑是王府主院,此人又恰好在此,應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宋檩心思微動,欲從懷裡掏出火石燃燭火,卻發現跟前的人狂躁起來,似乎很痛苦。
“你……怎麼樣?”
“走!”從牙縫裡擠出來字,瞿昙跌坐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捶打頭部。
“你做什麼!”宋檩去扯他,卻被甩了出去。
她意識到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理智,狠心咬破左手拇指,往右手掌心一按,嘴裡念念有詞,掌心劈向瞿昙的天靈蓋。
宋檩強忍着胸腔不适,足足堅持了一刻鐘,一股腥甜湧入口腔,不得不停止手裡動作。
她扭頭啐掉嘴裡的血,欲繼續方才的事情。
“住手。”
一番折騰後瞿昙的症狀得到緩解,意識清醒的他覺察出宋檩的不對勁。
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對他的毒有用,可眼前的人明明一絲内力也無,再這樣下去非死不可!
瞿昙癱坐在地上,倚着桌腿喘氣,“你是何人?來王府做甚?”
既然人已經清醒,應是性命無礙,宋檩收回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碰到姑奶奶我,算你走運!”
話落,她拉開房門。
一身黑衣的女子迎風立于門前,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想起此番前來的目的,宋檩懊喪回頭,“想知道我的身份,三日後星月茶樓,一去便知。”
不待身後的人回答,宋檩從如苑消失。
驚風趕到的時候,瞿昙已經搖搖晃晃起了身,借着桌子喘氣。
“王爺!”
才過子時,若非覺出異樣,他斷不會在這個時辰進如苑大門。
見到已經恢複意識的王爺,驚風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還愣着做甚?過來!”瞿昙别開眼,不想看他的傻樣。
驚風握住腰上佩劍,屁颠颠跑上前攙扶了人,眼裡的震撼和疑惑仍在。
“去叫黎樾來。”瞿昙懶得跟他計較,索性把人打發走,省得礙眼。
“屬下這就去請黎神醫!”
驚風把人安頓在榻上,又燃了燭火,才匆匆跑去尋人。
片刻後,黎樾到了如苑,驚風拎着他的藥箱,身後還跟着桑無疾。
他掃了眼榻上坐着的人,掙開被驚風夾住的肩膀,理了理被拽下肩膀的外衫,才奪過自己的藥箱,不急不緩走向瞿昙。
“黎神醫,王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