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汪府尹的夫人,出自颍川庾氏。”林歌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颍川庾氏?
華承璟對青桐的評價頗高,宋檩對同樣出身颍川庾氏的她也有幾分好感。
“原來是庾夫人。”
入宮前夫君刻意叮囑了她,秦王妃此人或可結交。
她雖不懂朝政,卻也并非大字不識之輩,秦王妃瞧着與那些隻會巴結的婦人确實不同。
何況眼下秦王府與汪家都是中立之臣,她們來往也無不妥。
想明白後,她說話也有了底氣,“我素日鮮少參加這樣的宴會,人多還真有些不習慣。”
後宅婦人總是跟丈夫一體,誰跟誰合得來與性格毫無關系。
宋檩啞然一笑,“真是巧了,我也與她們聊不到一處,”她掃向烏泱泱的人群,“尋了一圈,找到這麼個僻靜的地兒。”
“夫人可要跟我一同去坐會兒?”
能得秦王妃相邀,是她的榮幸,庾氏笑着應下。
剛落座就有宮女端了茶水點心過來,宋檩見她一直看着人群的方向,想着她這樣的年紀應當有了子女,現下或許在找自己的女兒。
“夫人今日可是帶了貴府千金入宮?”
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庾氏先是一愣,而後一臉落寞。
宋檩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看向林歌。
聽完林歌的話,宋檩一臉歉意,“抱歉,我不知貴府千金……”
庾氏擺了擺手,“不知者無罪,王妃不必自責。”
氣氛有些怪,宋檩忙轉移話題,“先時在三清門,我見過一個學子,是夫人的本家人。”
庾氏有些驚訝,似是想到了什麼。
“家中确有幾位族弟在三清門求學,自幼離家,沒怎麼見過面。”
看來關系并不親近,宋檩暗暗點頭。
“宴會馬上開始了,秦王妃,咱們也出去吧。”庾氏起身。
二人剛落座,皇後和貴妃一衆妃嫔款款而來。
宋檩不清楚平常宴會是什麼規格,但今日的人員數量已經遠超尋常宮宴。
宴會上無非就是吃吃喝喝,觀看表演,宋檩興趣缺缺,趁人不注意遛了出去,在花園閑逛。
她不熟悉皇宮的布局,一不小心忘了回去的路,尋了個石凳坐下,茫然地捶着酸脹的腿,等待宮人發現自己。
一雙鞋尖映入眼簾,她緩緩擡頭,迎着刺眼的陽光,眨巴了好幾下才看清眼前的人。
“王爺!你怎麼在這?”
在陌生的地方迷失方向,沒什麼比遇見熟悉可靠的人更高興了,宋檩直接從是凳上蹦起身。
瞿昙鮮少見到她這副模樣,平日裡神情淡淡的,好像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今日見了他這麼熱情?
他看了眼四周,疑惑出聲,“我出來走走。此處鮮少有人,你怎麼來了?”
宋檩抓了抓後腦勺,“屋子裡悶得慌,我出來轉轉。”
“出來也不帶個人,不怕闖入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方才見她一直在揉腿,努了怒下巴,“沒事吧?”
宋檩走了兩步,往腿上拍了一掌,傻傻笑道:“沒事,好着呢!”就是有點酸。
“對了,你方才說,此處鮮少有人,那這是什麼地方?”她指着周邊,一臉好奇。
瞿昙正要出聲,餘光看到不遠處走來的人,給她使眼色。
宋檩扭頭看見多日不見的華承璟,驚喜之餘有些擔憂,好多想說的話不知怎麼開口。
華承璟沒料到會在這見到他們兩人,疑惑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掃過。
“五殿下。”
“阿兄!”宋檩站在原地沒動,一臉關切地看着他。
其實今日的心情不大好,難得入宮一次,他就想趁着空隙來看一眼,沒想到阿眠和瞿昙會在。
他看了眼瞿昙,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
“不在宴會上,怎麼跑這來了?”
眼底淤青那麼重,一看就知道這段時間沒休息好,明明心情不佳,仍然耐着性子跟她說話。
宋檩喉頭一哽,突然不知道将他拉入這場争鬥對不對,她的親情本就不多,華承璟占了一半。
“阿兄……”
華承璟頂着一張疲憊的臉笑了笑,“我不能離席太久,王爺在,我就不送你了。”
宋檩緊抿着唇,目送他離開,心中五味雜陳。
“擔心他?”
她的視線一直黏在華承璟身上,心情也與之前不同,瞿昙能覺察到。
宋檩低垂着腦袋,有些落寞。
她微微張開唇,似有千言萬語傾瀉而出,卻又瞬間止住,“我……好像做錯了。”
瞿昙看清了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猶豫,話在喉嚨裡打了個轉,化作一聲輕歎。
“世間事本無對錯,偏你非要作對!”
聽了他的話,宋檩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