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知王府包藏了木九兒,他不敢公然撕破臉,奪取萬年靈芝做交易的事絕對幹得出來。
“這麼說來,慕容白應該還在中都。”宋檩一臉嚴肅,保不齊他就在某個地方,時刻監視王府的一舉一動。
這一切都源自她留下木九兒,宋檩很糾結。若此時把木九兒趕出府,無疑送羊入虎口。
“王爺,若你不願,我會想法子把木九兒送出府去。”她緊抿着唇,腦子裡想着别的法子。
相府去不得,若瞿昙不願相助,她就去找華承璟。
五皇子應該能暫時護她周全。
“你打算把她送去哪?”瞿昙面無表情問道,說出的話卻有幾分涼意,“王妃莫不是想讓五殿下替本王看護故人?”
宋檩身子一怔,她竟然把這事給忘了,木九兒說過是瞿昙的故人,瞿昙……也沒有否認。
既如此,她操的哪門子心?
她無奈一笑,“木姑娘與我投緣,性子讨喜,都讓我把這事給忘了。”
“有王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去給她回話,讓她好生在府裡待着。”
瞿昙被她氣笑,見她起身,忙過去攙扶。
門一拉開,冷風嗖嗖往臉上撲,宋檩下意識後退一步,耳邊傳來“下雪了”的聲音。
瞿昙看了眼屋外的雪,似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取了身上大氅披在宋檩身上,寬大的氅衣将她從頭裹到腳。
“下雪天冷,别受寒了。”
雖然暖和不少,但她感覺有些怪,尤其知道林歌和驚風在場,忙喚了林歌一起往隔壁小院去。
剛踏進屋,林武匆匆趕來。
“如王妃所料,他們對錢明動手了。”
“人可有事?”她褪下大氅,遞給林歌。
林武拱手,“肩膀中了一箭,屬下已将他送回懷遠伯府。”
宋檩坐在慣常坐的椅子上,指尖輕輕敲擊扶手,“我記得懷遠伯與汪府尹是連襟。”
林歌瞥了眼林武,忙道:“回姑娘,懷遠伯和汪府尹的夫人都來自颍川庾氏,二人不同支。”
“懷遠伯夫人雖是嫡系一脈,夫家沒落,手裡無權,倒不似汪府尹夫人那般風光。”
世家大族最重族中子女的教化,二人既同宗同族,必定打小相識。便是中途走散了,隻要利益相同,總還能走到一起。
“查清那些人的身份,把真相告訴懷遠伯。”
林武領命退下。
皇宮養心殿,侯振培已在殿内站了一刻鐘。
聖上大晚上宣他入宮,來了又遲遲不說話,事情非同小可。
老皇帝伏在案桌上批閱折子,頭也不擡,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侯卿可知,朕此時宣你前來所謂何事?”
侯振培拱手,“臣愚鈍。”
老皇帝提筆在折子上寫下批示,面無表情道:“懷遠伯近來總在朕面前哭訴,想要令郎一隻眼睛作賠,侯卿意下如何?”
“聖上開恩呐!”他“啪”的一聲跪在地上,“臣就這麼一個兒子,雖說不成器了些,卻是臣唯一的血脈。”
“那侯聰就不是懷遠伯的獨子,嗯?”老皇帝終于擡眼看了他一下。
“朕聽說,是令郎先動的手。”
侯振培心下大駭,這事兒他已經壓下去了,到底是誰告到了禦前?
他在腦子裡盤算知情人,隻可能是京兆府的人,難道是汪明飛?
見他不出聲,老皇帝抓起案上的折子往他腦門上砸,“一刻鐘前,懷遠伯就跪在你這個地方,告訴朕!侯聰中箭昏迷,至今未醒!”
侯振培驚訝地擡起頭,“聖上懷疑是臣派人刺殺的侯聰?”
上次的事情他把太子和承王都得罪了,這些日子可謂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懷遠伯那邊。
再說,他自知理虧,恨不得事情早些平息,又豈會再生事端?
“請聖上明察!”他跪得筆直,兩手在身前要交,“臣自知小兒有錯,怎敢生妄念定是有小人栽贓嫁禍臣!”
老皇帝手肘撐着案桌,眯眼打量起他,“量你也不敢。”擡了擡手,示意他起身。
侯振培戰戰兢兢起身,額上滲出了細小的汗。
錢明若死,侯家跟懷遠伯府算是徹底結下梁子,依着懷遠伯的性子,賠上祖蔭都會要了聰兒性命。
屆時聖上再如何偏私,他都保不住聰兒。
老皇帝來到他身側,語重心長道:“朕當年力主遷都,懷遠伯立下汗馬功勞,此事若處理不當,定會讓老臣寒心。”
“侯卿,朕,可不能再當忘恩負義之人。”他拍了拍侯振培的肩膀,緩步往内殿去。
侯振培看着他離去的身影,隻覺肩膀千斤重。
聖上此舉是在告訴他,此事不會再偏私于他。得想法子趕緊把這事兒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