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上秦王府這棵大樹,有南境軍護送,木九兒遲早回去。
屆時闆楯人對王庭發亂,大王一定會為了安撫他們交出自己,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主子,還……追嗎?”鬧出這麼大動靜,秦王親自到場,再這麼追下去,他們這夥人遲早玩完。
“追什麼追?撤!”
慕容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這些時間在昭國做的事情,瞿昙不可能不知道,他沒阻攔,便是有必勝的把握。
這次會出現,就是對他的警告,若敢得寸進尺,絕不會有好下場。
他不能不知好歹。
“所有人聽令,北上,撤出昭國!”
宋檩一行人回到王府,林歌告知黎樾已經替林武處理完傷口。她叫林歌送木九兒回去,囑托黎樾替受傷的人包紮,打算親自送瞿昙回去,以作感謝。
可是,他坐着把玩茶盞,并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王妃打算如何處理她?”他擡頭仰望着宋檩,好像她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似的。
宋檩疑惑地眨巴着眼睛,他真不打算回去啊?
她走到一側落座,眼球一轉,笑道:“木姑娘既是王爺的故人,如何處理自然得聽王爺安排。”
“是嗎?”瞿昙支着腦袋,有一搭沒一搭打量她,藏不住的戲谑之意,“那本王即刻安排人送她回去。”
這就送走?宋檩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他湊到宋檩跟前,臉不紅心不跳道:“以免夜長夢多。”
宋檩抿唇道:“可我答應了送她回去,眼下又實在脫不開身,豈不是要食言?”
“你還真想親自去送她?”瞿昙不可思議道,原以為隻是一時口快,哪知她真存了要去的心思。
“君子一諾!”宋檩不服氣道。
瞿昙被她天真的想法逗笑,“你知道她住哪兒嗎?連人是哪兒的人都不清楚,你怎麼送?”
“知道的!”她臉上寫滿了認真,“木九兒說過,她家離益州不遠。”她看過輿圖,中都到益州往返一個月足矣。
若她學會騎馬,就可以大大縮短時間。
瞿昙:“……她是這麼給你說的?”
宋檩被他明顯憋笑的樣子弄得莫名其妙,難道木九兒騙了她?
“這麼說也沒錯,益州去她家比中都确實近不少。”
宋檩:“……”
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宋檩闆臉生了會兒悶氣,想她一個姑娘家在外,為了保護自己編造些真真假假的信息也情有可原。氣兒立馬消了。
她盯着瞿昙,才想起秦王府的南境軍就駐軍益州沿線。
“你早就知曉她的身份?”
瞿昙搖頭,“談不上,但從慕容白的行為來看,木九兒極有可能是闆楯部落的聖女。”
“啥?”宋檩詫異。
當年她無聊翻閱《華陽國志》,在那本書裡提到過闆楯蠻,骁勇善戰,世居巴蜀一帶。
少數民族曆來以部落寨居山林,寨子與寨子之間互通姻親,漸漸融為一個部落,沒想到她竟有這樣的身份。
如此,慕容白抓她也就說得通了。
瞿昙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告知以利害關系,“那些部落神秘難尋,進去出來九死一生并非唬人的話。”
“即便是南境軍,也不敢輕易與其交惡。”
“便是這樣,你也要去?”
宋檩與他對視,沒有回答。
雖然不知大昭屬于曆史演變的哪一進程,但巴蜀一帶濕熱的氣候變化并不大,多蟲蛇,生瘴氣,外人闖入确實難以存活。
可木九兒的陣法與她修習太過相似,她有一種直覺,其中存在某種關聯,說不定能揭開她來到這個世界的謎底。
所以,木九兒的家,她是一定要去的,不過不是現在。
這些事她也不會說給瞿昙聽。
她堅定地搖頭,“我很惜命的!”
确實很惜命,先前還說不能食言,才過去多久就矢口否認。瞿昙無奈搖頭,“這些日子你與她相處不錯,去見一面吧,我安排人送她走。”
兩人來到院子裡,木九兒已經處理完傷口,她隻是臉上有些擦傷,并無大礙。眼下正倚在門邊,靜候他們過來。
“見過小王爺,王妃!”她右手五指并攏貼在額前,而後放在左胸前,雙腿微曲,右腳後撤半步,左手自然下垂。
這是南疆的禮儀,瞿昙一眼就認了出來。
“南疆人?”他眉頭輕挑,走進屋坐下。
木九兒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堂堂秦王府的當家人,若連這個禮都不認識,南境軍多少有些名不副實。
她也不隐瞞,大大方方承認,“南疆闆楯部落脈龍寨的大小姐,聖女木九兒正是小女子!”
宋檩隻知闆楯,至于下轄的那些寨子全無了解,聽她這麼說,生出幾分興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