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住的是鄭林初,這院子在梅院與蘭院的中下方,但是後來擴建院子後,就與梅園隻有了一牆之隔。
鄭殊嶽随着侍女芍藥一同踏出門,門口的白芷見着鄭殊嶽出來,随着鄭殊嶽去到了院中,圍牆之上的人上果然是宋章。
許是來的匆忙,隻見他發髻有些淩亂,身着寶藍色的直裰,不過不似往日那般規整。
她還沒開口,宋章卻急急開口道:“小王女,你阿姐呢?”
鄭殊嶽捏了捏手帕:“宋公子,我阿姐身體不舒服,有什麼話同我說就好。”
宋章神情十分頹喪,雖然是看着鄭殊嶽但是眼神又沒有聚焦在鄭殊嶽身上。
“小王女,她是不肯見我吧,我已經準備好求我父親前來王府提親了,不成想世事無常,我現下隻是想見她一面,她怎麼這麼狠的心呐。”
說着說着神情激動起來,一邊說着:“甯兒,我再看你一眼就好,看你一眼,生離死别,我們總該有句話的。”一邊好似就要從圍牆上跳下梅院裡來。
就着天邊的晚霞,他這個動作就像一名要奔赴沙場以身殉國的勇士。
不過才剛剛有要跳下來這個動作,竹院的侍衛眼疾手快,一下就将宋章拖拽回去。
“甯兒,你好狠的心呐......。”
随着宋章的聲音由近極遠,其中有一個侍衛同鄭殊嶽點頭示意。
這一幕像極了戲台子上生死離别的場景。
而鄭殊嶽卻沉浸在宋章被拽回去的那個瞬間,整個過程幹脆利落,像是反抗命運的人最終被晚霞吞噬了。
鄭殊嶽盯着宋章剛剛坐過的位置,呆呆的看着,面上難掩哀傷。
白芷忍不住上前喚了聲:“小王女。”
鄭殊嶽方才回神。
回到屋中後,收斂了情緒,對着翹首以盼的鄭殊甯說道:“阿姐,他在哥哥院裡,你要不要去見見他,他看起來很不好。”
鄭殊甯聽罷,面色怅然,霎時眼淚就奪眶而出:“他……,我也不會獨活的。”
鄭殊嶽聽到這話,忙伸手去攙扶她:“阿姊”。
鄭殊甯擡眼看了看鄭殊嶽,緩緩道:“嶽兒,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鄭殊嶽回到蘭院時,李嬷嬷給她備了她愛吃的瘦肉粥,她也沒嘗一口。
喚來侍女為她洗漱後,就去了卧室。
李嬷嬷見她神情恍惚,面無表情,便去尋來白芷詢問。
白芷在梅院時并未進入鄭舒甯的閨房,隻是說了一遍宋章前來的事,李嬷嬷隻以為是因為那宋章同大王女的事情讓她難過了。
不多時就端着一碗瘦肉粥走進了卧室,溫聲道:“小王女,喝點粥吧,身體要緊。”
鄭殊嶽搖了搖頭,面沒了往日歡喜的神色:“嬷嬷,我聽人說我母妃去世後,我父王太過悲痛就離開了冀州,了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要是我阿姐嫁去京都,宋章大哥他們兩個人會怎樣?會不會死啊?”
李嬷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見鄭殊嶽低低抽泣起來。
李嬷嬷連忙放下手中的瘦肉粥,拿過手帕就去給鄭殊嶽擦眼淚,一邊安慰道:“小王女,你别想那麼多,王爺和小公子會想到好對策了。”
鄭殊嶽搖了搖頭:“叔母都那般說了,還會有什麼對策。”
“她怎麼說?”
鄭殊嶽一怔,她看着李嬷嬷,什麼也沒說,繼續抽泣着。
李嬷嬷知道小王女雖然性子跳脫,不愛學煩瑣的規矩禮儀,但是是個心善的人,她隻以為小王女是舍不得大王女嫁去京都。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小王女,隻是看着小王女哭她就心裡焦急。
她思索了半天,緩緩開口道:“小王女,你也不必要太過憂心,京都雖遠,但是也十分熱鬧好玩,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鄭殊嶽聽着李嬷嬷的話,想起來李嬷嬷當年就是随母妃從京都來的,于是她問道:“嬷嬷,你去過皇宮嗎?你見過皇帝嗎?你可以和我說說嗎?”
李嬷嬷搖了搖頭,“我們在京都都是普通老百姓,自是見不着聖上的。”
鄭殊嶽征愣着。
李嬷嬷見她這般模樣,于心不忍,轉而故意逗她開心道:“我沒去過,更沒見過皇帝,不過聽說宮中規矩大得很,要是小王女去啊,肯定不開心。”
鄭殊嶽忘了抽泣:“為什麼?”
李嬷嬷接着說道:“因為小王女愛睡懶覺,還愛出門,在皇宮可不行。”
聽到這裡,鄭殊嶽不僅不開心眼角的淚又落了下來,李嬷嬷見狀立馬安慰道:“不過咱們大王女就十分合适,她性子沉穩,也不愛出門,應該過不了多久就适應了,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無論李嬷嬷如何說,鄭殊嶽都沒有一點開心的迹象,李嬷嬷見狀,什麼也不敢再說,就這樣立在一旁拿着手帕給她擦眼淚。
次日午間,依舊不見鄭林初前來。
鄭殊嶽吵着要見哥哥,李嬷嬷隻好親自去了竹院,将鄭殊嶽不吃不喝,隻是無精打采的坐着的事情禀告給了鄭林初,并請鄭林初來看看鄭殊嶽,怕萬一有個好歹。
鄭林初聽了李嬷嬷的話,随着李嬷嬷來到了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