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茗白天的時候想去閣層查原始卷宗,可惜把守的羽林軍是夏衍的人,這幫人早聽聞他這位副史大人的美名,情理之中的沒讓他進。
被逼無奈,他隻有選擇趁夜色潛入。
斜飛的屋頂藤蔓攀蜒,邱茗一手扒上欄杆,踏着外檐翻上了二樓。
他觀察過,這裡的窗戶通向閣層,自己肯定能進去。
邱茗手指捅破窗紙,啪嗒一聲,搭扣掰開。
突然間,邱茗感覺不對勁。
回首看去,松間的案牍庫宛若伫立在山中的空寺,淹沒在無盡的夜色裡,寂靜無聲。
一直守在閣層的羽林軍。
他們,人呢……
不好!
邱茗迅速翻過欄杆跳下,剛落地,一個人驟然出現在身後,不由分說鎖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到要将他的胳膊擰斷,那人一擊踢向他的膝窩,瞬間将他按在地上。
樹枝上雪花振落,猶如飄了場新雪。
這個招式着實太熟悉了。
邱茗橫過眼,冷笑一聲。
“有必要嗎?夏衍。”
黑暗的屋子,嘭一聲房門被踹開。
夏衍鉗着邱茗的手腕,幾乎是連拖帶拽扯進屋,一把将人狠狠摔在地上。
一陣煙塵掃過,邱茗摸索着爬起身,悶聲撲去衣服上的塵土,那頭夏衍已經鎖上了門。
“你想幹什麼?”邱茗的手腕上被抓出了幾道紅印,火辣的疼。
眼前人從方才到現在一言不發。
“解釋一下吧。”夏衍點了燈,搭了胳膊靠坐在椅子上,語氣聽不出一點起伏。
燈火亮起,邱茗才看清,這間屋子不大,但書架床鋪陳設齊全。他聽說夏衍曾寄住在朝中一位官員家中,這裡想必是那位大人給他提供的住所吧。
“奉陛下密诏,我查點東西。”邱茗撒謊說。
“少他娘的鬼扯!”夏衍一腳踹在桌腿上,“行書院查什麼不是信手拈來,案牍庫的卷宗你副史大人開口,那提控案牍敢不給你?”
邱茗咬了嘴唇,攥緊手指,但很快仰起臉,面色如常,“夏衍,我奉旨查案,一些細節不必向你彙報吧。”
“我看,是你在查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吧。”夏衍兩肘支在膝蓋上,兩手相交,一副審人的架勢,黝黑的眼眸在眼睫下銳利無比,似乎分分鐘能将他看透。
邱茗喉嚨一哽,心跳加速,“你若不信,大可送我去刑部,何必廢一番功夫。”
“送你去刑部?讓你們再判我個私審官員?”夏衍揚起的嘴角多了分戲谑,“做夢吧,我才沒那麼傻。”
邱茗别過臉,眉頭微蹙,心裡發狠。
難纏……
“不說是吧,行。”
夏衍手指扣了桌面,玩味的笑容更明顯了,他站起身,緩步走到邱茗面前,俯下身,勾了邱茗鬓角的長發,低沉的聲音響起。
“把衣服脫了。”
邱茗猛然擡眼,怒視眼前人,“你……放肆。”
“這就放肆了?”夏衍抽動嘴角,目光不可一世,“那日抓人下獄的氣勢哪去了?怎麼,許你肆意撩撥我,就不許我快活一下?”
“你……”邱茗咬緊牙關。
見人驚訝又惱怒的表情,夏衍哼笑了兩聲,大步坐回椅子,動作就像勾欄院裡吃酒聽曲的常客。
“要麼脫,要麼開口,副史大人不會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吧。”
“我不說,你能把我怎樣。”邱茗攥拳頭,手骨頭都快捏碎了,若是平日,他早兩刀過去送人去見閻王。
“行書院副史心懷不臣,”夏衍挑眉,似乎在醞釀一個絕佳的點子,“這話傳到陛下的耳裡,她老人家會怎麼想?”
邱茗心髒驟停,一股寒意直沖頭頂。
他查的事,不能告知給任何人,否則将萬劫不複,誰都救不了他。
反賊之子,行書院内衛,兩條相加,足以讓他在朝上死一百次都不夠。
半晌,邱茗終于緩緩擡起頭,“你,認真的嗎?”
夏衍側目,邱茗盯着他,語氣平和,神情鎮定,可那種鎮定不似深思熟慮後的妥協,更似暴風雨前死一般的沉寂,靜得可怕。
不等人說話,邱茗長歎了口氣,肺底的熱氣盡失。
他緩步上前,擡手摘下桃木簪,發絲随之披散,骨節的手指婆娑着摸向領口,腰帶解落,外衫除去,在淺色衣衫的包裹下脫出,如皎潔的月色墜入塵世。
看着人一步一步走來,半敞的單薄的裡衣,輕薄如紗。坐在椅子上的夏衍呼吸驟停,再回過神,那抹月色已落坐在了自己身上,冰涼的,清冷的,不帶一絲人世的餘溫。
“你從我這裡,什麼都得不到。”邱茗勾着夏衍的脖子,傾身蹭向耳廓,聲音低啞,“勾搭行書院的人,夏衍,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管你什麼行書院,你是覺得我不敢嗎?”夏衍一把攬過人的yao,呼吸有些急促。
萬縷青絲垂落,如牢籠般将他籠罩,勾人的香味沁人心脾。隔着衣衫,懷裡的人身體依舊涼得不像話,可他不管。
“私查舊檔,副史大人當真陛下有令?”
“這和你無關。”邱茗蹭了他的臉,衣衫從半邊肩膀垂落。
夏衍隻感覺被蹭過的地方發麻,緊接着,毫無防備,冰涼的觸感蜻蜓點水般落在唇上,含着些許熱氣。
面前人坐正了身子,歪了頭,衣衫半解,薄唇嫣然,“我看,不敢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