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見月閣将迎來淮州的絕代佳人。
别說天下男子,大宋最美的女子都要怯他三分。
聽衆肆意放縱的臉上漸漸轉為驚愕,好幾人停下手中碗筷。
見月閣不肯露面的“女子”,竟然在演奏《鳳求凰》。
曲是好曲,邱茗回屋後重重靠在門上,外人聽不出門道,行内人可以聽出他這一曲多少有點臨陣磨槍的意思,不過應付差事足夠了。
那兩人依安排沒有立刻來找他。
亥時已過,窗外戕烏呱呱叫了兩聲,邱茗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遂披上外衫,步入深夜。
淮州街道靜得出奇,邱茗獨自走着,警惕地瞥向後方,戕烏在他頭頂不遠處盤旋。
跟來了嗎?
黑影閃過,邱茗眼疾手快在對方逼近刹那卡住脖子,斷血刃壓了上去。
他手上力道不大,可直擊要害,那人蒙面,奮力掙紮。
緊跟着定睛凝神沒了動響。
不好,這人想自盡。
邱茗拼命掐住那人的下巴,可晚了一步。
蒙面人已口吐白沫,松手便摔在了地上。
身後尖銳的風聲傳來,吭吭兩下,戕烏叫得凄厲,夏衍舉劍落在他身邊,容風在後面,手裡提了個腦袋。
“有活口嗎?”
邱茗搖了搖頭,蹲下身,地上人一動不動。
“咋辦,沒人證,咱們沒法治那位周大人。”夏衍順腳踹了腿屍體。
“抱歉公子。”容風提頭認錯,“屬下失職,方才下手重了。”
夏衍揮手,“是他想死,往你劍口上撞,你下手再輕都沒用。”
“副史大人,夏将軍!”書錦懷匆匆趕來,被一地屍體的景象吓了一跳。
“來看看,有眼熟的嗎?”夏衍持劍挑開地上幾人的蒙面,書錦懷是讀書人沒碰過屍體,臉色發青,眼看要吐出來,便也不為難他,“算了,即使是周成餘養的殺手,不牽扯内部,對你而言也是面生。”
“那、那該如何是好?”書錦懷頭冒冷汗,在屍體中艱難前行,“周大人應該是知道了,副史大人,您現在身處琅祎不安全啊。”
“喂,他說的對,你回去再想,别待在外面。”夏衍見邱茗為刻意僞裝隻披了外衫,解下自己的氅衣給人裹了上去。
“嗯。”邱茗皺眉,可能是内衛的直覺,他暗地感覺貌似有哪裡不對勁。
如果隻有這麼簡單的行動,是否太過随意了?
夏衍把人摟過來,收緊領口,“接下來,不準離開我的視線。”
“哦。”邱茗答得心不在焉。
四人悄無聲息行在狹小的巷子裡,晚風吹過,遠處看不見一點光亮。邱茗被人牽着,也不知道拐去了哪。
腦中不停回放剛才發生的事。
現身的殺手見形勢不妙便紛紛自盡,确實是專業殺手的樣子。
然而,僅一次突襲就善罷甘休了?
會不會有後手,如果有,又會是什麼在等着他。
“咦,回見月閣的路是往這邊走的吧。”書錦懷疑惑地眯起眼,黑暗裡什麼都看不清。
忽然間邱茗意識到被忽略的細節。
如果他們想釣出隐藏在暗處的人,暗處的人何嘗不想釣出他們?
一曲《鳳求凰》牽連出淮州私下情報暗網,邪曲再奏,對方不可能毫無戒備。
狹窄的小巷。
有人,在埋伏他們。
呼嘯的聲音再次響起,箭如雨下。
容風瞬身飛出,夏衍起腳掀起一塊木闆擋在衆人前,緊随其後,硬生生劈開一條路。
書錦懷吓得失聲,釘在原地動不了。眼看一箭要射中胸口,邱茗本能上前一把将人拽回。
冷光擦過,割裂得痛。
邱茗捂住後頸,拔劍将人護在身後,溫熱的液體糊了滿手。
幸好有夏衍的木闆,不然以他的劍術,不可能像那兩人抵擋。
身後人踉跄跌坐在地上,忽而蹦起,大驚失色拉住他的胳膊。
“大人!您沒事吧!”
[1]出自《鳳求凰》漢代司馬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