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才停,馮嘉月便大步跑過來:“這兒呢——”
沿線拉了兩條長經幡,寒風将其吹打的獵獵作響,于凡迎着劇組人的問好和領路的馮嘉月一塊去見了甯丹,常萱則是被場務拉走放置行李。
還沒見到人,就聽見甯丹嘹亮着嗓門在和對面的男人争吵,旁邊勸架的是甯丹常年合作的制片人王明生,馮嘉月挽着于凡的胳膊,給她介紹:“那是錢鐘,甯丹導演的朋友,這次就是他和導演一起合拍,不過兩人意見分歧有點大,生哥在旁邊勸好半天了。”
“走吧,先去和導演聊聊。”
于凡和馮嘉月剛過去,甯丹和錢鐘就偃旗息鼓,紛紛靠近她開始寒暄。
甯丹行事幹練,從不拖泥帶水,直接把接下來的安排跟于凡對了一遍:“今晚主創和演員們都見一面熟悉熟悉,明天在民宿那裡圍讀一下劇本,咱們一塊合計一下,不順的地方好讓嘉月趕緊改一下。後天拍定妝啥的,争取大後天就能正式開拍。”
“行。”對于劇組上的事,隻要合理正當,于凡向來服從安排。
馮嘉月陪着她熟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兩個人就被常萱打包帶走回去吃飯了。
下午于凡一直窩在民宿裡看劇本,馮嘉月又被勒令改劇本,抱着電腦就找上門了,于凡沒時間和她聊,但是常萱就愛聽這種事。
于是,屋裡誕生了很神奇的一幕,于凡窩在沙發上看劇本,馮嘉月壓低聲音和常萱吐黑水,分外和諧。
後面兩天,于凡就是按照甯丹安排的那樣,與主創和其他演員見面,參與劇本圍讀,然後定妝拍宣傳照,時間被壓縮的很緊,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弄到淩晨才回。
于凡待了兩天,最大的感受就是劇組不差錢。
卞頌白格外舍得投資,甯丹一跟他說缺錢,沒幾分鐘錢就打到了公賬上。
主演除了她,還有飾演男主邱銘的新晉影帝梁則以及飾演小鎮少女桑吉的流量小花趙佳,飾演她奶奶的前輩因為身體原因得晚進組兩天,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戲份不多的演員。
被罵了十幾分鐘的梁則一臉麻木坐回凳子上,他的助理林淼忙遞上水,于凡之前和他合作過,關系還不錯。見此,打趣道:“見識到甯丹導演的威力了吧。”
梁則一臉認同鄭重點頭,“太見識了,我之前還以為你跟我說的話誇張成分居多,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寫實的。”
趙佳放下劇本扔給他幾塊補充體力的巧克力,“今天我可算是開了眼了,甯丹導演平日裡相處多随和啊,怎麼一涉及到拍攝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于凡說:“習慣習慣就好了,當初去她劇組友情出演角色的時候,我拍了整整三十七遍,最後還是要的第一條。”
三人同時對視,心照不宣地移開視線,暗自歎氣。
與此同時,與村子相隔百裡的鎮上,連着幾輛援藏車停下。
十幾個不同年齡段的男人接連下車,在當地負責人紮西的接引下把設備卸下車,一趟又一趟。
援藏幾年下來,這一套流程他們娴熟的很,今天将所有設備歸置好後,明天就能給村民看診。
還有幾個學新聞的拍攝團隊一同跟來,自發拍攝這次援藏一事,他們打算拍成視頻紀錄片,到時候發在網上,想要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當地負責人和此次援藏的醫院都欣然同意,他們都希望通過各種渠道的宣傳,使社會更多醫院或其他組織以及民衆,能夠參與到貧困地區的醫療援助項目上來,這是好事。
這裡資源有限,能提供的房屋不多,需得兩人一間。
江引和帶隊的施征很熟,他們兩個人一合計就住在一間屋子裡。
這裡要比京北冷得多,加之歸置設備花費不少時間,等一切都落定下來天色已經很暗了。
當地負責人紮西的普通話有些蹩口,所以他找了個放假回家的大學生跟他一起接待,晚上紮西将他們都約出去請吃飯,刨除一個暈車和兩個有些許高原反應的,一群人浩浩蕩蕩也擠滿了屋子。
江引吃完後穿上外套去外面透口氣,遼闊無邊的夜幕綴着繁星,這是在大城市難得一見的。
月亮也很亮,江引毫不費力便能看清不遠處的山巒上積雪反着光。
施征也走出來,象征性拍了兩下石頭上的灰,一屁股坐在上面:“看什麼呢?”
他行事粗犷,腳尖踢飛一塊碎石。
江引也坐下,“随便看看,裡面有點悶,出來透口氣。”
施征點頭,從兜裡将煙盒和打火機掏出來:“煙瘾犯了,出來放松一下。”
唇齒間呼出白煙,施征磕了兩下煙灰,看着天:“這星星可真多,平時忙得要命,閑下來看看星星還真不大習慣。”
江引打破他現在這點美好的時光,“明天你就閑不下來了。”
“啧,就你這張嘴,還真是。”施征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自然知道這差事有多難幹,來的醫生也就十幾位,但病人可是醫生的幾十倍,一個月的支援也隻能勉強看個大概。
“不想和你說話了。”他站起身來,渾身打了個冷戰,“太冷了,我先進去了,你也别待太久,感冒更難受。”
“行。”
臨走時他随手拍了一張夜幕的照片發給于凡,并附帶上一句問候。
【1502:早點睡。】
等忙完一切已經深夜,此時于凡的消息也發來了。
【1501: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江引站在窗邊,将棕褐色的簾子拉開一點縫隙,手指在玻璃上一碰就留下了痕迹。
他将手機湊到唇邊,聲音很輕,語氣含笑,半開玩笑着說:“大概是……我會魔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