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一怔,突然糾結到她這算是打擾嗎?
江引看出她的糾結,“不是。”
他的頭發長了,隐隐壓過眉眼,于凡很安靜的陪了他一會兒,但她并沒有覺得這樣很安靜的環境對他來說能起到什麼作用。
否則,他怎麼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開心的迹象。
于凡攥着相機的手指越發用力,很糾結的想了許久,但好像又沒有很久,她突然站起身來,把相機挂在胸前,抱起紙箱。
“走呗,我帶你去一個更安靜的地方,那個地方看不見這裡。”于凡向他伸出手,白嫩纖細的手就這樣袒露在江引面前,還沒等他開口,于凡便拉着他的手腕向另一個巷子口跑去。
就是跑,江引能感受到手腕處的牽引,她真的很努力在拉動他,就像是很怕他突然扯開跑掉一樣。
他怎麼跑得掉,她那麼用力,用力的箍住他的手腕。
跑過兩條泥濘的小巷,後面空曠的野地上伫立着一座廢棄多年的化工廠,于凡這次的目的地就是化工廠緊挨着牆的那一棟距離地面五米多高的廢棄天台。
很好爬,牆垣漏了個大洞,成階梯型向兩邊倒去,又經過于凡多次加工休整,和正常的樓梯别無二緻。
于凡和江引毫不費力就爬了上去,平整的水泥天台上被于凡放了一層沙發墊,是她從外婆家的庫房裡淘出來的。
“铛铛铛铛——”于凡誇張的展開雙臂,給他展示自己發現的這片天地,“是不是很像秘密基地。”
“簡陋了一點,不過平時站在這上面吹吹風還是很涼快的,或者站在這裡展開雙臂,閉上眼睛暢想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有種被世界擁抱的感覺,随便做什麼都行,又沒人打擾。”
江引視線在這裡環視,她說的沒錯,站在這裡确實很涼快,不過他沒感受到被世界擁抱,他隻覺得眼前的于凡比月色奪目。
于凡見江引不說話,歡快的聲音也低下來:“好吧,是有點幼稚,不過滿足我這點中二幻想剛剛好。”
“不幼稚。”他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天台邊上,滞空感帶來些眩暈,隻向下看了兩眼他便離遠了。
他們兩個坐在那塊唯一的海綿墊子上,這裡很高,眺望下去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
于凡一直緊緊抱着懷裡的相機,江引側頭時看見便問了一句:“這是什麼相機?”
于凡從脖子上取下來遞給他,“膠卷機,具體什麼牌子型号我不大記得,這個太老了,我管朋友借來的,不過她寄錯了。我要的是單反,她八成把他爸珍藏的膠卷機寄過來了。”
想到落日時拍到的那幅相片,又想到不經意間拍下的江引眼睛撞進鏡頭的那張,她環抱住雙腿,說:“這種膠卷機的成像會有種顆粒細膩感。”
“……不過,挺好看的。”
于凡把那張落日相片找出來,大自然渾然天成的美被鏡頭記錄着,江引和于凡挨得不遠不近,中間恰有拳頭大小的距離。
視線都落在那片落日上,其實沒洗出來的膠卷除了大緻輪廓看不出什麼色調,但一眼看過去就是感覺很漂亮。
于凡的天賦遺傳的很全面,宋玉君交給她的所有技巧與體悟都被她融會貫通成了自己的東西。
這張無疑是出彩的,于凡自己也很滿意:“漂亮吧。”
江引毫不吝啬,“很漂亮。”
于凡歡快的輕哼了下,眼裡是藏不住的歡喜:“我也覺得很漂亮,雖然膠卷機不像單反清晰,但是拍出來就是很有感覺,等我洗出來會更好看。”
“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酒醉金迷的感覺,我也說不太好,到時候洗出來給你看。”
“我不太用這種,不過用了一次後有點喜歡。”
她總是有很多想法,而且很樂忠于把想法表達出來。
天台上兩道身影都很小,遠看隻能模糊看出一個白色的小點,但湊近一看就能看見兩個身影時不時挨在一塊。
風将他們的衣角吹起,顫巍巍地動着,于凡的話化在風裡,但總能聽見江引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