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斯年挑着話跟木瑤說了。
木瑤神色有幾分凝重。
兩人互相沉默了一會。
木斯年聽見木瑤說。
“這事你以後不要再管了。”
木斯年不意外木瑤的發言。
隻是覺得冷。
天氣似乎确實在逐漸轉涼。
“你之前幾天都早出晚歸,就是因為她吧。”
木瑤淡淡道。
木斯年沒說話。
木瑤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讓她休息。
在關上門之前,木瑤回頭,說。
“這事兒,我們管不了的,你要好好學習。”
木斯年抹了藥膏往眼底搽。
也不知道是聽見還是沒聽見。
反正沒應聲。
木瑤關上了門。
房間内,隻有一盞孤苦伶仃的台燈在發光發熱。
木斯年想起她小時候遇到一隻小野貓,很小很小,就隻有爸爸的手掌那麼大,卻身上長滿了顆粒狀的長疙瘩,眼睛還瞎了一個。
木斯年想去抱它,卻被木瑤喝止。
這時,他笑了笑,上前蹲下,用紙巾把小貓包起來,小心地放在木斯年的雙手上。
木斯年不記得當時木瑤的神情。
隻聽到他說。
“月月,它生的病很重,我們可能救不了它,但我們可以盡力讓它不那麼孤單。”
小貓的呼吸很微弱,但木斯年記得它呼吸時身體一起一伏的。
那一刻。
木斯年第一次感覺到了,拼盡全力。
她很小很無知,但她就是知道,手心裡的小貓,它在用盡全力地喘息,它在竭盡所能地活着。
木斯年哇的一聲,哭了。
他溫柔地抱起女兒。
“我……我們給它治病……救……救救它,好不好?”
他說好。
小貓也很争氣,到了醫院,盡管呼吸微不可見,但到底還活着。
可是,所有人都努力了。
小貓還是走了。
木斯年哭到幾近昏厥,後來是他抱着回家的。
在迷迷糊糊中。
她似乎聽見她和他在說話。
“……我們管不了的……為什麼……死亡……”
“月月……堅強……”
後來木斯年狠狠地發了次燒。
直到她醒來,看見眼底青黑的爸爸媽媽,又哇啦一聲哭了。
很傷心很委屈。
不為自己,為小貓。
哭完後,木瑤給她擦了眼淚,又給她拿了盒牛奶,插上吸管,給她拿着喝。
她記得木瑤說。
“不哭了,至少有你陪着它,它也不算孤單,我們确實管不了這事。”
後來木斯年意外得知,在她發燒昏睡的時候,木瑤狠狠地制裁了他,甚至他還向木斯年求情,讓木斯年去讓她媽媽消氣。
方晴雨和方雨晴就像兩隻小貓。
她們的爸爸媽媽不保護她們,讓她們自己淋雨吹風,她們隻能互相取暖。
而幕後黑手還要讓她們孤立無援。
木斯年心裡沉甸甸的。
她好像确實沒有力量像捧起小貓一樣捧起方晴雨姐妹,她甚至無法像陪着小貓一樣陪着她們。
木斯年睜着眼,仰躺在床上。
思緒雜亂。
她曾刻意不去回憶有關他的一切,可如今,自然而然地回憶着他,卻發現,在回憶中,他還是那麼溫柔可親。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一定不好吧……是我讓你離開了你最愛的人,也是我讓你最愛的人傷心。
對不起,爸爸。
思緒沉浮間,木斯年眼角溢出一滴淚,悄然滑入她的發間。
消失無痕。
這天晚上,木斯年夢見了那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