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有些搞不懂,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小姐不趁這個機會跑掉,反而沖上來找死是幾個意思?
是想以身掀翻自己嗎?
刺客譏笑池宜溪的異想天開,殊不知等池宜溪近身後,一抹不起眼的寒光從她袖口刺來,自己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柄短刃便刺入自己體内。
池宜溪像發了狠,猛地抽出又狠狠刺入,鮮血濺上羅裙,自己手涼,血沾上之時尚有餘溫。
這柄短刃正是當初林寂送給自己的新官禮,原以為隻是個裝飾,沒想到這麼快便有了用途。池宜溪看着仍在掙紮的歹人,剛想讓莊甫新快跑,話還沒說,便見莊甫新強撐着站起。
“你快去救蓁蓁,拜托了……”
随後揮劍斬斷歹人脖頸,繼續救人去了。
見他執着,池宜溪也來不及細想方才自己差點被殺之事,抹了把臉便朝來時路走去,心裡念着莊其蓁可千萬得挺住。
“阿溪當心!”
池宜溪擡頭剛見林寂,隻覺肩上一重,餘光瞟去,就看見肩上赫然搭上一把劍。本想着旁撤,一隻手立刻掐住自己後頸,斷了她後路。
“看來這位小姐對林同知挺重要的,那我先不殺了。”低沉男音從耳邊傳來,一起被池宜溪察覺的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看來這人方才殺了不少人。
林寂隻慌神一刹就平靜下來:“察事司已至,爾等宵小還不束手就擒,我還能留你們全屍。”
“少廢話!”刺客道,“把莊甫新給我逮來!不然我讓這女的活不過一刻!”
除了林寂,察事司其他人在侍靈的帶領下手起刀落,很快就将其他人或殺或擒,隻留林寂眼前這一人,不過強弩之末。
“主子,清幹淨了。”侍靈指揮着霍陸等人将所有歹人帶走,這才來跟林寂禀報。
“林大人!你要救救池丫頭啊,她方才可是拼死救了我!”
眼下以脫離危機,衆官員狼狽,有些身上甚至挂了彩,這時被同僚或者仆從攙扶着向外走,就見池宜溪被俘。
“是啊,這丫頭有魄力,老夫方才都看在眼裡。”窦知從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身上有些刻意為之的狼狽,旁人看不出,但莊甫新卻心知肚明。
窦知從甚至假惺惺勸刺客束手就擒,莊甫新一面捂着傷口一面翻着白眼。
刺客擒住池宜溪叫嚣道:“莊甫新害我家人,今日我就要替他們讨回冤屈!”
“有什麼冤屈自可報官,作何濫殺無辜?”季連剛把受傷的劉放安頓好,回來扶着一瘸一拐的裴廣青,聽到刺客這話,義正嚴辭駁着。
裴廣青狠狠拍了下季連腦袋:“你傻啊,這樣的身手,這麼多人,能是他編的那個狗屁理由嗎?”
劉放倚靠在牆邊,雖隔得遠,也抻着脖子打量着這局面。也不知林大人會不會救池小姐,畢竟也不知從哪兒開始散播的流言,說二人雖是舊識,實則不合。
其他人自然也聽過這些流言蜚語,不過林寂做什麼都不奇怪,畢竟林寂行事并無章法,且隻聽聖上旨意行事。
月色朗朗籠罩整座上京,剛才此處雖經曆過腥風血雨,賊人都擒住後,四下燈火紛紛亮起,驅散了些方才的怖色。使得林寂能将池宜溪瞧的清楚,鬓邊珠钗聚散,發髻微亂,點滴血漬站在臉龐,一雙清明無懼色之意的雙眸就這樣泠泠瞧着他。
“一個白身女子換當朝官員,你在跟我說笑嗎?”
林寂已經換回極具壓迫性的察事司官服,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打量着刺客。
就在刺客思量林寂的話真假時,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根極細的銀針,那銀針竟沒受到風的影響,破空而來,直接插入刺客眉心正中,瞬間令他沒了生氣。
池宜溪覺得脖間一輕,聽的“哐當”一聲,叫嚣着要索自己命的東西就這樣掉在地上,失了威脅。
最後一個刺客死了,莊府的危機看似也解除了。
還沒等池宜溪緩口氣,莊甫新就近前來,池宜溪明白莊甫新是何意,連忙将玉瓶還給莊甫新,同時給他指了莊其蓁藏身之處。
“莊大人,唯恐賊人藏匿作案,我察事司需搜府。”林寂擡手攔住去路,言語之中并無詢問之意。
此刻的莊甫新哪還有心思思量其他,左右今日他是不能善終了,但蓁蓁晚一分吃藥,就越容易丢了性命,隻揮揮手任他們搜吧,反正也找不到關鍵之地。
林寂又轉頭看向或坐或站的衆官員:“為諸位安全着想,待兵馬司校尉來驗過正身後,便可離開。”
此話一出,衆人皆不滿。
“憑什麼,你察事司多大能耐!”
“這兒有傷員你看不着嗎!”
“你幾品官敢來壓我們,平時吓吓百姓就得了,怎麼還在我們面前擺架子拿喬,你問問窦閣老同意嗎?”
林寂淡然處之,并不為這些比自己高的官所脅,揮手讓察事司在半道請來的大夫過來治傷。
“我隸屬陛下,并非品階來定高低,您說我行事該聽陛下的,還是品階的?”林寂偏頭看向那個想用官職高低來壓他的人。
“你……”那人被嗆,隻得啞在原地下不來台。
“好啦諸位,莫要為難一個小輩,年輕人嘛行事總是随意些,我們這些老骨頭還跟他置氣不成,左右現在賊人還沒徹底清幹淨,若是有藏匿在自己身邊的,到時候獨自離開豈不危險,等等也無妨。”
窦知從這時候發聲,兩三句把林寂的行為說成年輕不懂事的肆意妄為,又顯得自己大度不跟年輕人計較了。
要莊甫新在場,估計又得翻個白眼給他。
窦閣老都開口了,衆人也都應下,沒再提出質疑。
不過一刻,兵馬司校尉就帶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