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皇室,不可馬虎。如若是真的,那半年内,恐有大亂!”
林寂意識到,這裡還真不是山匪窩這麼簡單,要弄清楚這裡的一切,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如果今日他把這兩人帶走,機警如孟師爺定會有所察覺,從而行事更為謹慎。想要找出破綻就更難。
樓瑞山給阿大上好藥,順手就把藥瓶揣進懷中,沒打算還給林寂的意思。
“所以我不能走。”
樓瑞山并非意氣用事。
他确有一個叫全川的表兄在京中做教書先生,之前為了尋找書中奇獸而離京遊曆。
所以他的身份絕不會被發現。
寫家書和讀信這種事,由他這個外人來做更顯真實,以及孟師爺“體恤手下”之情。
借此機會了解這裡的情況。
“就這段日子觀察下來,很多百姓隻是被利用,并未行惡事。”
上頭對良民入匪的态度,貫來是絕不放過,從重處理。
他無法扭轉聖意,隻盼在來人處理前盡力轉圜。
“樓大人心善,當真是好官。”林寂拱手。
如今朝中真正為民做實事的官不多,越往上走,真正以民為子的更少。
林寂曾經以為樓瑞山隻是哥沒被他抓住把柄的“好官”。
原來一直都是自己狹隘了。
樓瑞山起身,将藥瓶子仔細收進袖中。邊寨中雖有大夫,但終究隻能依靠山中草藥簡單處理。這藥可得省着點用。
“在其位謀其事,我既穿了這身官服,那就要對得起百姓交上來的每一厘。”
阿大皺着眉醒過來了,睜眼就見自己面前站着個氣度不凡的男子,以為是要來解決他們二人的賊匪。
立馬怒目圓睜威脅開口:“你們這些老賊還不把爺爺我放了!我爹在府衙做事,上頭的官老爺就要過來滅你們了!”
樓瑞山倒了杯水仔細喂給阿大,把他還沒說的話堵住了。
“阿大兄弟莫急,這是來幫咱們的。”
阿大塊頭不小,臉上還有被陳年疤痕,本應是兇惡之相,但偏眸中樸實,讓人不會生厭。
此時阿大也發覺自己行為莽撞,不好意思地跟林寂道歉。
“我是這樣打算的,阿大受了傷,你先帶他走,然後把我跟和那兩個一樣弄暈。這樣他們也不會對我生疑。”
阿大聽到樓瑞山要讓自己先走,立刻出言拒絕。
“您是雇主,我怎麼可能自己走?”
樓瑞山哭笑不得指着困在阿大身上的繩索:“你在這裡隻能被捆着,不如先走,還能少受點罪。”
見樓瑞山已有了詳細計劃,林寂便不再執着于今日把他帶走。
“隻是将他帶走,似乎并不合算。”
林寂并沒有樓瑞山那般愛民如子的覺悟,如果不是受樓玉所托,他多半都不會來這一遭。
既然樓瑞山決定了不走,那他隻帶了這個叫阿大的離開,獨留樓瑞山一人在這裡,必定會引起猜忌。
更何況任誰都不會覺得會有人打暈看守,再悄無聲息的隻為了将一個獵戶救出去。
這明顯不會是鄉間人能有的身手。
林寂能想到,樓瑞山自然不會有此疏漏。
隻是阿大受了傷,得盡快找個大夫看看。更何況他是被自己所牽連,于情于理都不該留在這裡。
“我要留下來,萬一那群賊人想解決掉你,我至少能讓你多往外跑兩步!再說了,老娘告訴過我,事要做完才對得起在天上保佑我的祖宗。”
他知道這裡的人性子倔,但阿大都這樣說了,自己再計較下去也不合适,隻能歎口氣,轉身看着林寂。
“既如此,勞煩跟我兒報個平安,帶我這裡處理好就回家。另外,别讓我的對頭知道我在這兒。”
阿大雖然留下來,但樓瑞山一直沒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目的,一怕生變,二來不至于讓他牽扯進這些事裡。
林寂心領神會,表示自己會安排好,讓樓瑞山一切顧全自己就好。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喧鬧起來。
樓瑞山這裡離集中吃飯的地方遠,但也能聽到些隻言片語。
孟師爺…回來…不止一個人……林寂立刻警覺,原本不掌燈的屋舍也開始挑上燈。
“你快走,孟師爺回來了!”樓瑞山皺着眉。
按理說孟師爺不應該這時候回來,難道是外面出了變故?
事情都已經交代好,林寂也不多留,和樓瑞山交換個眼神,就擡腿迅速往屋外走去。
邊寨中逐漸亮起來,林寂翻身上屋頂躲藏,小心避開底下奔走的人。
但他并沒有裡立刻離開,反而往逐漸聚攏的人群處去。方才那兩人說過,孟師爺昨日才離開,也不該今日就回來。
而且看這些人行色匆匆,林寂擔心會對樓瑞山不利,得确認無誤後才能離開,不辜負樓玉的囑托。
借着月色和燭光,林寂看清了孟師爺的臉,形容妖冶,身量高挑,就算離得遠,林寂也能看清他雙眼下的烏青。
分明是個纨绔之相,居然自稱“師爺”。
雖然聽不見他的話,但從口型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寂眉頭一緊,正打算轉身回去把樓瑞山帶走時,孟師爺又揮手讓那些人散了,并沒有下一步行動的意思。
他呆了一刻鐘,确定樓瑞山不會有事後,便轉身往池宜溪藏身處走。
孟師爺已經回來,此地不可久留,得馬上離開。
見林寂一個人回來,池宜溪以為出了什麼事,忙問:“沒找到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