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己各方面都很欣賞的對象突然表示對自己有好感。而對方還長着讓自己十分心動的樣貌。
但北川琉生心知肚明,降谷零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模樣。
他以目光回應金發青年:好。
或許北川琉生自己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明白。
“睡覺。”猝不及防地暴露,降谷零成功用逃避延緩刑期,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失落,放下搭在北川琉生身上的手,迅速閉上眼。
眼睫帶起的風一定能扇起不小的波瀾。
能逃過一時便在這一時中放松吧。
表面平靜的兩人此刻内心皆是驚濤駭浪。
白天的事确實消耗了北川琉生不少精力,加上吃下去的藥也有嗜睡的副作用。
沒過多久他就在胡思亂想中睡着了。
直到身邊的人呼吸平穩,降谷零才再一次睜開眼。
他睡姿闆正,雙手交握搭在腹部,往棺材裡一趟下一秒就可以就地入殓。
沒有被拒絕呢,降谷零将目光移到那張臉上,方才被忐忑強壓下的欣喜在黑夜中逐漸冒頭。
北川琉生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鼻梁上紅痣在雪白被子襯托下格外引人注目,像是一抹朱砂。
睡着的人下意識尋找熱源,正不滿地與擋在兩人中間的被子無聲鬥争
不止他,鬼冢教官、Hiro他們都曾感慨過北川琉生藏在無辜面容下令人頭疼的性格。
明明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可北川琉生就是給人一種拉不住就會飛走的感覺。
就像他默認了身邊的人對自己稱呼的轉變,卻依然禮貌地叫着所有人姓氏。
而這份特殊,就是最開始吸引了降谷零的關鍵。
“晚安,琉生。”
就着月光,降谷零輕聲道。
*
第二天一早北川琉生就辦了出院手續,他看起來并沒有受昨晚的事影響,依舊和降谷零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就像他們約定的,不會現在給出答案。
但降谷零平時都起這麼早嗎?北川琉生納悶。
今天自己一醒來身邊就空空如也,等了很久降谷零才從洗手間出來,發絲上還沾着水珠。
嗯……晨間降谷也很養眼就是了。
“歡迎回來!”
諸伏景光他們等在宿舍門口,拿出了兩人明天比賽要用的号碼牌。
“大病初愈一定要慶祝慶祝哦,小琉生!”萩原研二湊上前:“晚上我們去吃烤肉怎麼樣?”
北川琉生還沒有開口,就看見萩原研二被沉默了一早上的降谷零一手糊在臉上:“沒有痊愈!不準吃烤肉!”
後半句是看着自己說的……
“哇!小降谷好嚴厲!Hagi被拒絕了,需要小陣平的安慰!”
松田陣平額角抽動,看起來更想給他一拳。
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諸伏景光對幼馴染眨眼:看起來有不小進度呢,Zero。
避開好友視線,降谷零沒有否認。但他覺得諸伏景光說的“進度”應該和昨天發生的不太一樣。
自從那場雨下完,東京的氣溫就開始緩緩升高,到運動會這一天大部分學生都穿着夏季制服出現在操場。
由于警校的特殊,直到此刻北川琉生才感受到一絲他在和一群同齡人上學的實感。
年輕的面容洋溢着耀眼的笑意,發絲上亮晶晶的汗水随奔跑灑在田徑場上,耳邊是主席台話筒傳來播報,四處都是喝彩聲。
綠樹撒下的一片陰涼裡躲着數個大汗淋漓的家夥,喝着同伴遞來的水,大笑着相互調侃。
“加油琉生!”
“你也是降谷同學,等會見。”
北川琉生的多目标射擊和降谷零的項目同一時間開始,兩人分頭趕往不同的場地。
“加油!北川同學!讓這些家夥們感受感受什麼叫易如反掌!”
“手拿把掐!”
“勝券在握!”
鬼冢班同學前來加油的同學一個個比自己上場還要興奮,連帶着感染了北川琉生的情緒。
他回頭,揚手比了個必勝的手勢。
“未免也太嚣張了吧!你們這些家夥!”其他選手的支持者嚷嚷着。
鬼冢班充耳不聞:“鬼冢班!第一!鬼冢班!必勝!”
另一旁槍聲響起,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以最快速度穿好護具,奔上跑道。
“加油!降谷!加油!諸伏!”
“鬼冢班橫掃運動會!!”有人十分拉仇恨地喊劈了嗓子,惹得四周一片善意哄笑。
印着櫻花的旗幟被高高舉起,沒有風也随着旗手的動作飄揚。
無論在田徑場的任何一個角落,隻要擡頭就能看見舞動的五瓣櫻花。
真是奇怪的活力和激情……北川琉生腹诽着,雙手舉起槍。
明明不算是挑戰,在這樣的氛圍環繞下,他仍給予了這場比賽足夠重視。
從第一次開槍的時候北川琉生就知道,自己不是天賦異禀的那一類人。
北川琉生隻能靠大量的訓練來彌補天賦上的平庸。
且卓有成效。
——敵人不是木樁,不會等你耐心瞄準,當他出現在你視野範圍時,你握槍的雙手就該找到它們的位置。
——還是差了點……知道面對戀人時的感受嗎?落下目光,聽見聲音,大腦不需要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為你做出反應。
“砰!”
“砰!”
數道槍聲從田徑場不同區域響起,随之而來的還有要掀翻天空的歡呼聲。
子彈出膛,不需要再确認北川琉生就知道了結果。
“第一,北川!鬼冢班就是最強的!”
耳邊報環數的聲音已經不再重要,和裁判報備後他摘下護具,在四周恭賀和激動聲中大步跑向另一個場地!
——“如果北川的項目提前結束,能夠來看我的比賽嗎?”
看着那雙眼角垂下的灰紫色眼睛,北川琉生在大腦判斷可行性之前就點頭答應。
果然,他還是難以拒絕這樣的家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