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京到京都東山區大概四百六十公裡,現在出發他們能在深夜到達目的地。
剛剛畢業的家夥可不缺少說走就走的動力。
敲定計劃後萩原研二立刻租了一輛七座轎車,并宣布要讓沒感受過自己駕駛技術的北川琉生體驗到最棒的旅行之路。
不能開車的警校生活都快把他憋壞了。
曾遠遠看見對方把綁架犯的車甩出去的北川琉生:“……”
嗯,沒事,他有異能力,不慌。
發現自己已經能看懂他微表情的降谷零失笑:“放心,萩原的車技雖然嚣張了點,但還是挺安全的。”
“我沒有緊張。”北川琉生為自己辯解。
擡手将他頭上炸起的發絲拂下,降谷零收斂唇角正色:“沒說你緊張。”
北川琉生:……
仰仗萩原研二把油門當腳踏闆的開車風格,他們到京都時還不算太晚。
大家今晚還可以在旅館睡上一覺。
“隻剩四間大床房了,我和小陣平一間。”萩原研二晃着手中四張房卡:“小諸伏、班長,你們的房卡。”
“晚安了大家。”
在有一對小情侶的情況下,大家不約而同地默認降谷零和北川琉生一間。
事實上除了醫院那一晚以外再也沒有和對方同床共枕過的兩人:“……”
咳、都是成年人了,臨到關頭雖然不至于扭捏,但總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坦蕩,降谷零,你要坦蕩。
他拍拍臉頰自言自語,跟上拿着房卡走在前面的北川琉生。
剛走進房間,坦蕩的降谷君被拽住衣扣踉跄着向前一步。
差點将北川琉生撲倒。
咔嚓一聲細響。
他尋聲低頭,看向自己的外套。
不出所料,胸口的那顆紐扣被剪下,隻留下光秃秃一個坑。
降谷零頭頂悠悠冒出個問号。
北川琉生松開他。
食指與中指間夾住一顆圓形物品,左右晃動。
見人還滿臉錯愕回不過神,他動作一頓,緩緩眯起眼睛:“啊……原來不準備給我嗎?”
以前從沒有體驗過這種學生情侶之間樂趣,北川琉生了解過第二顆紐扣的意義後雖然嫌棄幼稚,但也還是自然地将它送了出去。
但降谷同學似乎忘記了這件事呢。
于是北川琉生隻好自己動手“明搶”。
面對氣場不明原因瞬間飛漲的青年,降谷零暴起的求生欲噴湧而出,瘋狂搖頭:“怎麼可能!”
之前是記得的,這不是被一連串的事情給耽擱忘了嘛!
還有琉生你是怎麼用這麼無辜的臉做出這樣吓人的表情的?!
得到滿意的答案。
北川琉生将“強取豪奪”來的戰利品妥帖放進錢包裡,剪刀在手裡轉了個漂亮的花後才放下。
目光頓時變成初春化開的冰,他語氣帶上暖意:“吓死我了,還以為零你不願意呢。”
說着他勾起眉眼,依舊是那副乖巧面容。
躲過一劫的降谷零不尴尬也不難為情了,此時隻想抓住他的肩膀邊搖邊大喊。
這劇本不對!
直到擡頭和一道戲谑的視線對上,他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是故意的。
“琉、生!好啊你!”
奈何北川琉生早有準備,閃身走進浴室,隻從門縫中露出半個腦袋:“我想先洗澡,沒意見吧,零先生?”
降谷零:“……”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得降谷零一愣,拒絕的機會轉瞬即逝。
等他反應過來時,隻擡頭看見浴室的玻璃門上印着自己黑裡透紅的臉。
蔫壞的家夥!
擡手捂住臉,降谷零灰紫色眼睛從指縫中露出來,目光要把浴室門燙出個洞。
一點也不乖巧。他在心裡憤憤地想——自己怎麼到現在才看清他的本質!
事實上直到入睡都沒有發生什麼讓人想入非非的事。
白天的畢業典禮和六個小時車程太消耗精力,等降谷零洗完澡出來時北川琉生已經睡着了。
床上的人乖巧地縮在裡面,将大半張床空出來,感受到被子被掀開的動靜也隻迷迷糊糊睜開了半隻眼,又很快閉了回去。
……這樣看還是挺乖的,降谷零立馬背叛半個小時前的自己。
他關掉床頭留的那盞燈躺下,一隻手搭在身邊人的腰上。
“晚安。”
*
三十三間堂又叫蓮華王院,是京都最為令人震撼的佛教寺廟。
一條木質長廊被梁柱隔為三十三間,故此得名。
主堂有一千零一座千手觀音像坐落,唯一的那尊坐像觀音更是被奉為日本國寶。
光是站在這裡,帶給人的震撼都足夠讓任何浮躁心境變得平和。
室外人不是很多,庭院裡有身穿傳統和服的年輕人在拍照。
松柏亭立在池塘邊,石路旁的花圃開着應季的鮮花。不遠處朱紅長廊挂着一排風鈴和風車,發出叮鈴脆響。
“之所以用33這個數字,據說一是因為觀音用33張面孔普渡衆生,二是是源于佛學中的三十三天。”
同行的旅客侃侃而談,向同伴解釋,對此了解不多的警校生們也豎起耳朵。
唯有北川琉生聽得眉心直跳,有些無奈地壓低聲音提醒他們:“這些話聽聽就好,你們别真信了。”
聞言衆人不明地偏頭瞧過來,目光疑惑。
他隻好解釋:“千手觀音源于大乘佛教,屬于佛教菩薩體系,而三十三天作為帝釋的居所,屬于護法神體系。”
區别于前者的慈悲,後者往往象征着力量與守護。
身處寺廟,大家為表尊重都紛紛壓低聲音,松田陣平奇道:“你對佛教很了解。”
看起來不太像啊。
降谷零也想起來之前北川琉生詢問過自己是否相信神明。
北川琉生搖頭:“隻是剛好了解一點。”
“三十三天又叫忉利天,在佛學中屬于天道欲界第二天,依須彌山而居,是天界唯二的‘地居天’。比較有意思的是欲界諸神其實和凡人一樣,有身體形象,不排斥物質和精神享樂,沉溺欲/望。”
聽他說完,幾人一臉好奇:“琉生你真的不信教嗎?”
“真的!”北川琉生哭笑不得:“騙你們幹什麼?”
比起這群額外信仰櫻花徽章的家夥,他的信仰明顯更加單一。
“你們不是要去求禦守嗎?”他适時提醒:“再不排隊可能就要錯過了。”
雖然不信教,但禦守是一定要帶一個回去的!
聞言大家渾身一震,立馬趕去排隊。
北川琉生對禦守沒有興趣,順路求了一道簽。
“啊……是大吉呢。”降谷零湊過來,從他身後探頭,毛茸茸的金色腦袋從遠處看像搭在了北川琉生肩膀上。
“琉生的運氣真——”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那張寫着大吉的福簽被主人擡手貼在了金發青年額頭上。
降谷零眨眼,顯然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給你的,大吉。”北川琉生松開抵在他額心的手指,看起來也因為自己的好運而感到愉悅。
雙眼熠熠閃爍着光。
伸手接住從額頭飄落的簽文,降谷零想到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默然片刻還是沒有忍住。
他張開胳膊,将青年整個抱住,圈在懷裡。
“謝謝。”
“咳咳!”萩原研二他們終于求到禦守,回頭就直面這一幕,一個個咳得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