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花隐關上門,見顧拾還不睡覺,手上拿着泥人,在同它說話。
“你說你為什麼不能自己洗澡呢?”
顧拾說完,換了一種語調模仿泥人說話。
“那是我不能動啊。”
“那你想辦法動一下。”
“你不能勉強一個泥人,泥人也有泥人權。”
他就這麼一問一答,說着無聊到不能再無聊的事。
談花隐對此見怪不怪,他拿走泥人,對顧拾道,“泥人累了,要睡覺。”
“我還有話要跟它說。”
“不行,”談花隐把泥人放到桌上,給它蓋上迷你棉被,然後道,“你有什麼要說的,跟我說。”
“那我可說了。”
“你說吧。”
“你最近都不香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睡。”
談花隐,“……”
這荒山野嶺的,他去哪找沐浴露,“抗議無效,你也不香了,别挑三揀四的。”
“你睡地上,”顧拾指指地面。
談花隐不理他,隻把人往裡頭一塞,躺在了外邊。
顧拾小聲嘀咕幾句,但行動力為零,不得不接受現實。
慢慢地,他的聲音變低,直至消失。
可談花隐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倒不是他在意洗澡的事,他在意的是最近遇到的所有事。
一路走來,他都在為了活命而奔波,好不容易找到個有人住的地方,又得面對各種妖獸襲擊,還得接受一個全新的世界,一些隻會出現在小說裡的事實。
這些事一再颠覆他的想象,回想過去,恍若夢中。
若這些真的是夢,他就可以讓自己醒來,明天又是計劃中的一天。
談花隐試着掐了自己一下,又想到這是夢中,掐了自己也沒用,那這麼說來,他永遠也無法驗證這是真實世界還是夢中。
“顧拾,你說……”
話到一半,又止住,他聽到了顧拾的呼吸聲,顧拾一向睡眠好,早就睡着了。
顧拾動了一下,擡手壓住談花隐,又往近挪了點,仿佛談花隐是個香軟的抱枕。
“你想說什麼,”顧拾的聲音很低,但以兩人的距離,談花隐聽得一字不落。
“你覺得我們會不會在夢裡?”
“我倒是希望我們在夢裡。”
“為什麼?”
有誰會希望自己停留在夢中,除了那些經受現實磨難的,可顧拾并沒有類似的經曆。
“夢裡你是甜的。”
這算什麼回答,什麼叫夢裡是甜的,現實中就臭了嗎?
顧拾不說還好,一說就激起了談花隐的勝負欲,“怎麼就是甜的,夢裡你又聞不到。”
“唔,我想想……”顧拾咕哝了一聲,腦袋往談花隐的脖頸處擠,擠了一會,發現再也擠不過去時,消停了。
談花隐就這麼等着,等他怎麼給自己一個解釋,可等啊等,沒等到解釋,反而發現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