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查回了礦洞,找個位置休息。
至于談花隐,被人帶去了一頂帳篷裡。
“禀告主人,人已帶到。”
“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賬内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緊接着是咳嗽聲。
“是。”
“還有,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護衛退出後,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蒼白的人臉來,他的手指和臉一樣,蒼白中帶着死氣,他走得極慢,好像快那麼一點,就會喘不上氣來。
近乎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才來到談花隐邊上,蹲下身,指尖撫過談花隐的臉,低聲感歎,“太完美了,這張我夢寐以求的臉。”
他摸着那張臉,想象着這張臉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忽的,他止住動作,脖子開始扭動,這具身體以不合常理的方式扭曲着,他臉上的皮膚開始出現褶皺,縮成一團,手上的皮膚也開始皺縮。
縮到一定程度,皮膚與身體開始向着相反的方向撕扯,它們相互糾葛,又在擺脫對方。
藕斷絲連不是它們的關系,皮膚和身體徹底分離,身體落在地面上,隻剩一張皮子立着,這張皮子經過撕扯之後,面目扭曲,沒有身體支撐,卻能自行移動。
它看着談花隐,談花隐其實一直醒着,他知道任查必定會有小動作,但這也是個機會,他可以挾持任查背後之人,可他怎麼算也算不到背後是張皮,他該怎麼挾持一張皮?
那張皮還越靠越近,渾身散發着陰寒之氣。
談花隐猛地往邊上一滾,皮子落了空,又調轉方向,飛向談花隐,談花隐想找地方躲,卻被飛天的皮子蒙住眼睛。
那張皮子開始移動,它一點點蠶食剛獲得的領地,想要剝掉談花隐的臉。
皮膚被撕扯着,他的靈魂也一同在被撕扯。
皮子占領了臉部還不夠,它還要占領脖子,這是它找了許久,用廢幾十具身體才找到的完美身體,它要讓這具身體保存更長的時間,想要再找到這麼一具身體,不知道還要多久。
它一寸寸拓展屬于它的地圖,但它不知道,這裡早就有了一條蛇。
蛇形紋樣出現在鎖骨處,然後頭一扭,朝着那張不斷爬動的皮子咬去,皮子猝不及防,被狠狠咬住。
皮子知道今天碰到了狠角色,但它不能放棄這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完美身體。
它的頑抗給它帶來了更大的傷害,黑蛇僅僅是咬住它,就讓它感覺很不詳,它想起了沒有逃出來的日子,那些日子簡直暗無天日,恐懼折磨着它,黑暗把它壓得喘不過氣來,永遠沒有恢複理智的一天。
這是污染,對它的精神污染,這是它一直想擺脫的東西。
它傳出痛苦的哀鳴,那是無數痛苦歲月的疊加,在過往的日子裡,像發黴的水果,一點點長黴,一點點腐爛,紀念它那早已爛去的肉身。
“是否拓印符文?”
談花隐很痛苦,但他還是聽到了這句話,他沒空去驚訝。
“拓印。”
皮子想要退了,現在是蛇咬住它,不讓它跑,那尖利的牙齒就釘在它的身體上,如果它要脫離,身體就會留下一個大窟窿。
但若不退,它會被咬死,死或重傷,二選一。
它開始瘋狂掙紮,身體撕成兩半也好,留下個大窟窿也好,隻要它逃出去,就能找到新的身體,年輕的,富有生命力的身體。
黑蛇甩動尾巴,緊緊将它纏住,斷絕了它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