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之事，說不定不是個例，在那之前，還有人也被扔下萬丈懸崖，永無回歸故土的機會。

這個世界的人還是很在乎回歸故土一事的，屍身完整，據說來世可以投個好胎，雖然談花隐不認可這些，但在别人的地盤上，還是要尊重别人的風俗，可号稱正道的歸雲閣卻将弟子屍身扔下懸崖，成為不知名怪物的食物。

此事不像正道所為，正道應為天下榜樣，鋤強扶弱，匡扶世道。可如今所見，不是相互欺壓，利用權力取樂，就是極盡壓榨，連死人都不放過，外門已是如此，内門能好到哪裡去？

他猶記得衛宿雲為了救廖轲和一衆村民，不惜以身犯險，談花隐雖不認為自己算什麼正道人士，卻也明白其品質的可貴。

莫非内門真能獨立于外門，自成一個世界，還是說這才是修仙門派的真面目，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在外頭是嫉惡如仇的仙人，在内卻是弱肉強食？

可僞君子做不出舍身為人的事，真的做了，就不是僞君子了。

如此割裂的一個門派，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走了，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談花隐道，想想不放心，又道，“别再去那個地方了。”

“嗯。”

“淩雲的事雖然可惜，但每個人自有命數。”

從結果來看，是顧拾改變了淩雲，讓他決定去幫助阿堅賣丹藥，淩雲賣藥期間，又撞上了仇人，仇人以為他又在賣假藥，找人教訓他，他又不治身亡。

若是顧拾沒有改變淩雲的想法，那麼他也不會被打死，因果循環，命運弄人。

一個人因為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遭了報複，決心變好的時候，卻因為同一件事，失去了生命。

“你何時也信命了？”

“力量弱時，無法反抗就是命。”

因為無法反抗，就會成為别人的食物，能否活命，隻能依靠别人的善心，若是遇到君子，淩雲還有機會為自己辯解，若是遇到談花隐，隻要不騙他的錢，大概率會無視，可他遇到的人選擇了暴力解決問題。

當周圍的環境不好，隻能把命握在自己的手裡。

談花隐回去繼續刻碑，這份工作也如同種菜那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吸收新人，然後一年舉行一次考核，考核優秀者，有機會得到成為牛八弟子的名額。

最初，這項考核确實幫牛八選了不少優秀弟子，但時間久了，那些先成為弟子的有了權力，就會有人去送賄賂，這麼一來，就會有走後門的，優秀弟子中混雜普通弟子，牛八又不可能事必躬親，隻以為這是正常的，優秀弟子不是每時每刻都有的，普通弟子也有普通弟子的用處，這些人可以派去管理門中産業，負責旁聽弟子的訓練。

殊不知這才是問題所在，這些弟子會故意給旁聽弟子增加難度，還會打壓優秀的苗子。

“聽說最初的旁聽弟子一天隻需要工作四個時辰，”說這話的是與談花隐同寝室的弟子。

這人叫靈梅，身如其名，枯瘦如柴，每天回來，就是抱着腿喊自己要死了，結果同寝室其他兩個比他壯一圈的都沒了，他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