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來做侍應的女仔前來換淑貞的班,進店時見淑貞同一男一女站在門口,于是眼神探究地逡巡他們一遭。
肖徹輕拍淑貞削肩,哄小崽一般:“阿貞,乖啦,返屋企先啦。”掏銀紙給她,“叫人力車送你回去。”
淑貞抵住他的手,小聲說:“咖啡廳今日結薪水,不用你的錢。”
“哦?哪家咖啡廳這樣仁善,月初就結薪水?”肖徹勾起手指在她鼻尖上快速刮過,俯身欺近她,“講大話也不打個草稿。”手底下強勢把銀紙盡數塞給她。
淑貞臉一紅,捏了錢,扭身去攔人力車,肖徹高聲喊:“路上小心啊。”
人力車已經停在淑貞小姐面前,她回頭,即便隻看到肖徹高瘦的背影,視線與遂晚交彙,微微颔首,讓姊姊放心,便坐上車。
遂晚還欲上前,被肖徹擡手一攔,“久别重逢,眼裡隻有阿妹?”
遂晚别過臉,“同你有什麼好講。”
不過她倒是有滿腹疑問要問肖徹。這些年他都去哪了,以及為什麼淑貞會和他在一起生活。他上去并不是要傷害或者控制淑貞。
“找個地方咱們聊一聊?”肖徹一眼看穿她轉過的數個念頭,好心當一回她的蛔蟲,“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玩味一笑,“不知情還以為癡女攔路追讨情債。”
他未免太自戀。遂晚報以一記白眼,時間消磨掉的負面評價現在讓她覺得是徒勞浪費時間,他确實讨人嫌。
兩人轉戰飯店。
肖徹随意點了四道清淡小菜,問她:“飲酒?”
遂晚搖頭,他轉頭跟服務員講:“要二兩燒酒。”
服務員狐疑地看向坐在他對面的小姐,目光再次落回肖徹身上,睇得他不耐煩。“磨蹭咩?上酒先啊!再沏一壺茉莉香片,給她。”他懶懶用眼風掃向遂晚。
茶送上來,大青花茶壺,馥郁的茉莉清香須臾盈滿包廂,
遂晚倒了一杯,肖徹斟酒,兩人一同食晚飯而已,沒必要搞作張作緻的派頭,肖徹也沒顧上與她碰杯,第一杯酒一飲而盡。
遂晚抿去一口香茶,“我似乎有聽到淑貞講你現在在軍隊,軍隊規制允許飲酒嗎?”
肖徹又飲一杯,“參軍又不是出家,何況不在大營,勞苦一周,人是需要放松的。”
入伍從軍吃的苦她有所耳聞,基層新兵尤甚,遂晚默然,他肯放下往日闌社太子爺的江湖地位,重新開始,她内心是很感到欣慰的。
至于闌社,不必問,自然是已經風流雲散,昔日太子爺金盆洗手。
不知不覺,杯中茶被悶聲啜飲過半,擡眸睇,肖徹的二兩燒白早已見底。
他伸手奪過遂晚手邊的茶壺,潦草給自己倒滿茶杯,以茶代酒,嫌惡地飲下這寡淡無味的湯水。
“要不是淑貞在屋,今晚我肯定不醉不休。”放下杯,他揩去唇角水漬,自哂中克制着郁憤。
“飲酒傷身,阿發。”他聽見熟稔的稱謂從她口中喚起,有經年暌違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