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豬籠了——”
“浸豬籠了——”
“秦家媳婦浸豬籠了,大家快去看——”
……
沉寂了一個冬天的秦州城,忽然人潮湧動,喧嚣起來。
數不清的百姓奔跑在大街上,互相通知,秦家的媳婦被關進豬籠,兩個時辰後就要擡到秦州河,投下去了。
秦州城好幾年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了。
有人興奮。
有人好奇。
有人激動。
有人眼熱。
有人……
誰不想看看,不要臉的女人,是怎麼被綁在豬籠裡,扔下秦州河的。
他們恨不得沖在最前邊,充當引路人,親手将豬籠推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擁擠的人潮裡,不合時宜的出現三道急匆匆的人影。
步履匆匆。
身材還算魁梧的男人走在最前邊。
身後跟着一道鵝黃色的纖細身影。
她人長得很漂亮,是一眼乖巧溫順的那種漂亮。
因為急着趕路,額頭和鼻尖都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一邊走,一邊擦。
眼裡透着無法克制的急色。
恨不得長出兩隻翅膀飛起來。
落在她身後的丫鬟,一邊小跑着追她,一邊勸慰:“五小姐,您慢點走,還有時間,還有時間的……”
鵝黃色身影的女子名叫趙韻婉。
走在前邊的男人是她父親,趙員外。
被關進豬籠的女子,是她三姐。
趙韻婉是秦州城隔壁的趙州城人士。
聽說三姐出事,和父親連夜趕到秦州。
不過兩個人的目的卻不盡相同。
趙員外的三女兒,嫁到秦家七年,有一個兩歲多的女兒。
昨天,秦家捎信給趙家,說是趙三姐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生下孽種,被族裡處以沉河懲罰。
趙員外趕緊收拾東西,帶着趙韻婉匆匆上路。
趙韻婉當然是想救三姐。
别說從小到大,姐妹兩個關系最好。
就是兩個人身上流着同樣的骨血,也不能眼看着親姐姐被人害死。
可趙員外不這樣想。
三女兒鬧出這種醜事。
有辱門庭。
他肯定不會要這樣的女兒。
關鍵時刻必須劃清界限。
當然,他作為娘家父親,又不是同一個城市,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
他帶着五女兒來秦州城,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十年前,他和秦家定下婚約,将五女兒許給秦家的三兒子,秦書衍。
秦書衍過世的祖父,是朝廷封的順義侯。
不過,順義侯20年前陷進一場叛亂中,已被削爵。
順義侯也自殺謝罪了。
可順義侯夫人是安樂縣主。
雖然被朝廷趕出廟堂,二十多年邊緣化,可人到底是皇家身份。
如今還活在世上。
沒準哪天,皇上忽然想起來,就把人招回京城了。
安樂縣主也就是秦書衍的親祖母。
當年,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氣,才攀上的秦家。
可不能因為三女兒這點事,影響到五女兒。
他連夜帶五女兒過來,就是要五女兒跟秦書衍表決心,絕對不會和三女兒同流合污。
不光不會同流合污,還要和三女兒劃清界限,請秦家重處那個不守婦道的賤人。
表明五女兒是個安分、懂事、守婦道的好女子。
趙韻婉跟着趙員外,一路疾行,将近中午終于進了秦家。
她是昨天晚上意識到自己重生的。
和前世一樣,她跟着父親來到秦家。
一路所見所聞,絲毫不差。
唯一的區别就是,秦書衍竟然當上族長了。
前世,秦書衍可不是族長。
他這個人,不苟言笑,沉默,内斂,工于心計,城府極深。
不算重生,趙韻婉還是五六年前見過他一面。
明明十幾歲的少年,可是眼裡隐藏的深意,饒是現在,她都不一定讀懂。
前世趙員外讓她向秦書衍表明,自己已經和三姐劃清界限,絕對不會和那種不守婦道的女人來往。
趙韻婉不過一個及笄不久的女孩子。
她和三姐關系好,怎麼可能眼看着三姐被投河。
表面上答應父親,一定向秦書衍表明自己的立場,可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救下三姐。
見到秦書衍之後,毫不猶豫跪到他面前,求他幫三姐說說好話。
三姐膽小,懦弱,安分守己,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丈夫,生下孽種的事情。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誤會。
趙韻婉記得很清楚。
前世的秦書衍冷冰冰站在她面前,眼裡充滿了失望。
在聽完她的請求之後,轉而看向趙員外。
“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
仿佛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狠狠刺在趙韻婉的心尖。
讓她整個人猶如被人抽了筋骨一般。
緩緩倒在地上。
趙員外怒不可遏,狠狠踹向她。
“趙韻婉,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