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可他是個沒有背景的小角色,貪點買菜請客的銀子都得冒着殺頭的大罪。
真敢明目張膽的貪污,項上人頭早被人摘了。
除了迎來送往,這麼多年,隻能混個溫飽。
前些年,也有上層想要拉攏他一起幹。
可他背地裡一打聽,都是提着全族人性命的事。
也就斷了念頭。
今天,趙韻婉重新點燃起他心裡的欲念。
永昌寺那些勾當,去年來到秦州城就有所耳聞。
他一個剛上任的知縣,肯定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再者,冒着生命危險,又沒什麼好處,他圖什麼。
今天趙韻婉攤開說,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有縣主這棵大樹,他以後不用再愁缺少靠山。
再者還有十萬兩金子,從指頭縫露點,也夠他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隻不過,來找他的人不是縣主。
隻不過一個剛嫁過去的小娘子,年紀還沒有他女兒大。
“敢問一句,少夫人,是和永昌寺有仇?”
趙韻婉不想爆出三姐的事,随口撒謊道:“早幾年,親眼見過永昌寺的和尚作惡,那時我就發誓,早晚鏟除這隻蠹蟲。
不過以前沒有能力,現在有縣主府做靠山,非把他們連根拔起。”
劉昌明絲毫沒有懷疑她這話。
隻不過還有顧慮。
“我能不能見見縣主大人?”
趙韻婉皺眉:“你信不過我?”
劉昌明哪敢承認,“下官不敢,隻不過見不到縣主,心裡沒底。”
注意到趙韻婉臉色不好,又道,“縣主沒時間,三爺也行,隻要見到三爺,我這就準備兵馬。”
還有點麻煩了。
趙韻婉有些浮躁,她使勁搖了搖手裡的扇子。
今天她已經和方丈約好,明天必須去寺裡。
一來機會得來不易。
再者,萬一引起對方警覺,對方及時收手,她很難能在短時間拿到證據了。
可是讓她去請秦書衍。
秦書衍不一定願意。
再者,這麼大的事,不跟他解釋清楚也說不過去。
那時三姐的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劉昌明注意到趙韻婉犯難,試探道:“三爺不會不知道這事吧?”
趙韻婉讪笑道:“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敢背着他。”
劉昌明也跟着笑:“這可說不準,我觀夫人是個有膽識有主意的,沒準真是背着三爺來的。”
“絕無可能,絕無可能,”趙韻婉挺直腰杆,“我隻是覺得太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劉昌明老奸巨猾,笑呵呵地端起茶碗,“今天府裡沒事,正好有時間等三爺大駕……”
“不用等了,”他話沒說完,秦書衍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緊接着,俊俏潇灑的風流公子出現在大家面前。
他儀态端莊,言語閑适。
閑庭信步一般走到趙韻婉身邊,坐下。
自從秦書衍進屋,趙韻婉的心口就揪起來了。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他盯上的。
懷疑今天去寺裡所發生的事,他全都知道。
她打開扇子,試圖擋住自己的臉。
請縣令派兵的事八成要黃。
隻能再找機會了。
卻不想,她忽然聽到身邊的人開口:“夫人所言,正是我的意思,還請劉大人速速做好決斷。”
有了秦書衍這話,劉昌明還有什麼遲疑的。
他使勁握着茶杯說:“三爺,您放心,我這就命人準備,随時聽候三爺号令。”
秦書衍哪知道趙韻婉具體計劃,隻能移開攔在他和小娘子之間的扇子。
“夫人,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他眉心一挑,既輕佻又不懷好意。
趙韻婉臊得無地自容。
兩個丫鬟看見兩位主子打情罵俏,都假裝沒看見。
倒是劉昌明不好意思咳了一聲。
趙韻婉沒從秦書衍臉上看出什麼殺氣。
心裡略微放下些。
“劉大人,您明天中午前準備好,傍晚在半山腰将永昌寺包圍。
隻需進不許出。
然後等我們在山上舉火為号。”
劉昌明既然決定了,再不遲疑,“好,我這就着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