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誰的。”
她隻能問江叙深:“是辦公類型還是家用,男性喜好還是女性向?”
江叙深從剛才就一直淡望着她,視線淡淡追随。
也盯着她小高跟踩在地闆上結合裙擺步步生蓮。
“女人。”江叙深也不隐瞞:“女性朋友。”
溫晚宜認真挑選的面容登時就僵愣在那兒。
送到他的私宅,卻不是商務也不是真皮沙發。
而是。
送女人的。
他有女朋友?
或者是有情人?溫晚宜那一刻甚至想到一個更可怕的念頭,他結婚了。
她瞬間看向他,可在視線要接洽的那一瞬她陡然記起來朋友說過。
江叙深單身。
他沒有結婚,他甚至不碰女人。
那這個女人哪裡來的。
或許是溫晚宜的眼神過于直接,溫高峯也着急了,道:“江總回答你呢,晚宜。”
溫晚宜收回眼神,目光在幾條沙發上落下,心裡卻莫名翻湧不是那麼回事。
壓下情緒,她又問:“是年輕女性還是中年?沙發是要見得了人的,還是風格偏向私人的。”
“我不是很理解。”
像要格外點出這一點。
江叙深:“你指的私人是怎麼樣私人?”
溫晚宜就差把那句是不是登得了台面見得了人說出來。
她目視他眼睛,一字一句說:“就是放客廳,還是放房間裡……”
兩個人用。
隻不過這句過于明顯,她沒有講。
“客廳。”
江叙深:“我的弟妹新家需要軟裝,沙發沒有挑好,也需要符合她女兒喜好。”
溫晚宜一愣,下意識才反應過來。
“弟妹?”
“嗯,你以為呢。”
原來他不是給哪個女人買的。
真是給女性朋友,還是女性的家裡人。
溫晚宜:“可是您弟妹的家事,您怎麼……”
“順路。”
江叙深不會答太全。
溫晚宜意識到自己剛剛有的那個誤會,臉頰神色瞬間難以自持。
她以為,她以為他是要送哪個其他女人,專門裝飾新家。
甚至以為他是有地下關系了,還在那晚和她發生關系。
原來。
“算了,晚宜你先出去吧。”
溫高峯要聽不下去,道:“我和江總再聊聊,等有事了叫你。”
溫晚宜早巴不得要走。
“别忘了把我媽媽的房子清出來,給您時間期限。”
溫高峯還想說什麼,她已然離開了展廳。
溫高峯隻得扭頭和江叙深緻歉:“抱歉,我這個女兒,被我寵壞了。”
男人神情自持,視線隻漫不經心掃過門口,似是看着她的背影離開。
-
溫晚宜出去,卻沒有去哪裡,而是短暫找了位置坐下休息。
經過一個工作人員,她問了句:“這裡有什麼可以喝的麼?”
她雖然能在父親公司說上兩句話,但不常來這,對這兒實在不熟。
這裡員工也知道她是溫家大小姐。
“有咖啡,檸檬水,還有朗姆酒特調的冰飲。”
對方看着溫晚宜額上微微冒冷汗,隻以為她是天氣熱的。
殊不知溫晚宜壓了壓快要心悸的心跳,思索:“我不能碰酒之類,你幫我簡單拿點熱飲吧。”
員工妹子還好奇她是怎麼了,連酒也碰不了,但還是轉頭去幫她拿。
溫晚宜坐在原處,一手輕撫着腹部,又偏頭看了看自己腳踝。
今天一大早去了醫院,跑上跑下好多遍,臨時又遇着那兩個人掉轉殺溫高峯公司來,她不太有精力應付最近的連軸轉,特别是她工作時間還需要穿高跟鞋。
溫晚宜才發現自己腳後跟有些磨破皮了,可沒辦法,她還得繼續撐着。
待會兒江叙深這兒不好好解決走不了,再者,她的尊嚴也不允許她輕易服輸。
“陸承宣,你在嗎,現在在哪?有沒有時間幫我拿個東西。”
溫晚宜給死黨打電話過去時,對方在某家酒吧聚,電話撥通那瞬間裡邊傳來嘈雜音樂聲,随着她電話打去而戛然而止。
陸承宣:“做什麼?”
溫晚宜:“我情況有點緊急,你最近要是去奢圈店買東西順便幫我帶兩雙平底鞋,我時間走不開,明天的工作還有會議。現在的鞋子很不好穿。”
陸承宣:“你家就沒個平底鞋代步下?”
溫晚宜:“隻有高跟鞋。”
為彰顯她職場女性的高知氣質,溫晚宜膚淺地隻購選的小高跟。
可沒想到,回國沒兩個月她懷了孕,還踩着高跟走了這麼久的路。
溫晚宜暗暗在心裡想回頭一定要買兩雙足力健。
“好哦,你也适當休息下,人流的事情有着落了嗎,處理好了吧。”
溫晚宜:“沒有,江叙深知道了,他現在正在我爸公司。”
“你爸公司??”陸承宣的聲音隔着聽筒也攔不住,“那不是完蛋了,他有沒有說你什麼,商量這事别的解決方法了嗎。”
“沒有,他沒有怎麼說,但我也不知道他的意思。”
“你幫我送雙平底鞋過來吧,我現在腳後跟磨破了皮,走不了路,又實在抽不開空,麻煩你了。”
“别說這客氣話,鞋子随時可以送,就是擔心你在江叙深那兒不好說。”
陸承宣:“你知道他不是咱倆都能比拟的,你要能好好說那就好好解決,要不行,到時候醫院讓他陪你去手術,最好把損失費和醫藥費都給補齊了,要他付起男人責任。”
一句男人責任要溫晚宜也不知怎麼回應。
事實上别說找江叙深對峙,她現在甚至是連那人面也不想再見。
簡單的幾句對話都要她冷汗直冒。
溫晚宜不敢想後續要他陪自己解決該多繁瑣。
展廳的門剛好打開。
江叙深在一群助理的簇擁下走出來。
男人周身氣質完全不是他人可以相融,那張臉龐削瘦而有魅力,溫晚宜的視線都不自覺被吸過去。
她放下手機,說:“他過來了,我先挂了。”
手機放回口袋時正聽到溫高峯的話:“總之江總,很感謝您今天莅臨我們載平,日後要有新合作想法或是家中需求,随時找我。”
江叙深擡起眼皮,卻隻見起身站在公司大廳前台邊的女人。
那拘謹的身姿和此前他見識到的截然不同,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私服,純白而有設計感的連衣裙,整體服帖而又凸顯纖瘦身材。
亭亭玉立在那兒,看起來高知而韻味。
江叙深視線不由得多往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再往下,卻眼尖地看到她那雙鑲了鑽而尖頭的高跟鞋。
隻有5cm的高度,對此刻懷了孕的女人卻明顯增加了點負擔。
她身姿依然直立,可貼合高跟邊沿的腳後跟處,隐隐可見紅痕。
注意到這點,江叙深眉頭很輕微凝了凝,視線也随着停留了幾秒。
“江總,我的女兒現在在京北實習,往後少不了在這邊需要江總提攜,來日您要是有時間也希望多關照我們晚宜,她好學也勤勞,不會給您添麻煩。”
溫高峯這番話拉回他思緒,江叙深斂眸朝他看了過去。
他問:“您和您女兒,是關系不太好麼。”
溫高峯一愣,沒想江叙深會關心他家庭方面的私事。
想來也是剛剛看到他們談話态度,知道了些什麼。
“沒有啊。”
面對江叙深平和的目光,溫高峯不免也怵,說:“晚宜母親早年去世了,她打小就比較獨立,都是一個人過來,我做父親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有些話,水難端平,常有的事。”
江叙深沒有發表看法,隻講:“知道了。”
“您是個好父親,就是做法還不夠。”
溫高峯不知道他說這些以及态度是何用意,還惴惴着,江叙深卻離開,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留。
沒了談話機會,他目送年輕男人離去。
京北白天還豔陽高照,到這會兒快傍晚竟是飄起了些毛毛雨。
溫晚宜腳後跟磨了傷,這會兒她是一點路也不想走,隻在原處等待着陸承宣送鞋子過來。
包裡還是上次留下的人流手術書,過期的日期顯得溫晚宜此刻就像自嘲的小醜。她望着外面的細雨出神,也想到這些天發生的事,微微停轉。
男人走到面前來時她一點也沒有察覺,隻知再擡眼時面前就是剛剛休息室内嚴謹而淡冷的男人。
棉府綢襯衣穿男人身上隻透露矜貴雅緻氣息。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截腕骨,上面是銀色表盤商務表。如果隻關注外表,會被他周身禁制秩序的氣息所吸引,可細細觀察男人眼底,會發覺他的專注隻給予數據,像是永不會動情的冷漠。
倒垂的眼眸又印襯着,那人内心并非如此。
“懷着孕還穿高跟鞋,會不會不太好。”
溫晚宜心髒下意識挑起,她擡起眸,就見江叙深不知何時站在她面前,甚至是周邊再沒了那些圍轉的人,好像是專程來找她。
她想說是平時習慣了,今天事情多就沒預備。
男人壓根沒有給她反應機會,他在她面前蹲下,黑色而秩序的西裝褲都微微泛了褶,他卻保持體面而矜貴的姿态,也打開一旁從哪拿出的鞋盒。
那是某知名奢侈品商品牌,溫晚宜的财力平常也購置不起的。
溫晚宜心髒繃得更緊了,面對他這動作,壓根不知要做何反應。
男人拿起鞋盒裡那隻銀色鑲鑽的平底單鞋,握住她一隻腳,似是比對尺碼。即使是他那雙手,修長而骨節分明,連會議室内拿文件的畫面都那樣不可冒犯,此刻卻在這裡握住她的腳。
單是這樣想溫晚宜就遏制不了心裡波瀾。
“你要做什麼?”
“給你換鞋。”
溫晚宜更是震驚,可江叙深壓根不給她拒絕機會,小高跟很快落下,露出那隻白皙而小巧的腳,溫晚宜塗過甲油,腳面不僅沒有壓痕,腳趾整體還很圓潤,除了腳後跟那塊的破皮出血,甚至浸透了她高跟鞋内的皮面。
江叙深很小心地拿過濕巾幫她清理血痕,過程疼得溫晚宜下意識嘶一聲,想說你會不會,可再看看男人那黑發下的認真眼眸,心裡的話語又沒有講出。
她實在是不能受得了這個過程,繃緊了腳,想從他手中縮出。
可江叙深扣緊了她的小腿。
他掀起眼簾,低沉的聲音說:“那天晚上那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還怕換一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