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和蓋先生不是……？”顧禦諸的話在雪女意料中，但她還是裝作很驚訝的樣子。顧禦諸啊顧禦諸，你怎麼一和女人說話就這麼颠三倒四，不成方圓了？這不是故意往坑裡栽嗎。

顧禦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雪女早年間的經曆讓她也對男女之間的暧昧氣息極其敏感，她早就看出兩人間異樣的氣氛，蓋聶那邊也時不時對顧禦諸表示關心，雖然都是在人家沒意識的時候。她想，都這麼大個人了，還是劍聖，面對佳人還是這麼别扭。不過正是這别扭讓雪女确定蓋聶對顧禦諸并不是無心。隻是大概兩人都覺得不合時宜。

“那阿雲姐姐是怎麼看蓋先生的？”雪女單刀直入，直接把顧禦諸那塊最不願見人的地方揪出來。

她在仙山裡頭邊找東西邊思考，思考了三年才發覺對蓋聶的感情，這才回來想見見他。所幸蓋聶沒死也還沒娶妻，不然她又回仙山去了，隻不過就是因為蓋聶現在的單身狀态，再加上端木蓉盜跖她們三個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讓剛剛承認的感情變得忐忑了許多。雪女突然問這種問題，倒讓顧禦諸有點警惕了。

承認嗎？好像沒必要吧。畢竟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現在讓她探究蓋聶的感情，她真的沒底。但是把這些說出來，就算嘴巴可以騙人，以雪女察言觀色的能力……

“嗯……我們是親人或是朋友？又或者是合作者。我中意于他的人格和理想，我們認識了很久，但男女之情……我覺得還太草率了。”顧禦諸把部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然後笑着搖了搖頭。

“阿雲姐姐，你要知道，同為女人，有些事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的。”雪女苦笑着說。她這分明是覺得蓋聶不喜歡她，才這麼小心的。

顧禦諸啊顧禦諸，你又和女人自作聰明了。

“唉……小雪，你太壞了。我再也不說你溫柔了。”顧禦諸垂頭喪氣地說。她看看雪女期待的樣子，好像自己在被嚴刑逼供一樣，不用說，有些話她今天聽不到也是不肯罷休了。…

“……是是是，我對他有心。……”

雪女還是那麼端莊，其實心裡滿有奸計得逞的笑。

“很多年前，我在雲夢山有過一段日子……因為我與鬼谷先生的交情，我和他們一同生活……也沒别的什麼，隻是相處得還不錯而已。”她隻是平淡地帶過，包括最出格的那次，她隻字未提。雪女覺得這就足夠了。

“那你沒有問過他……？”

“為什麼要問呢。”顧禦諸的眼裡映出了某種，溫柔、釋然的光。“隻要有心，無遠弗屆。而且我剛剛說‘男女之情’，太過草率，未必不是真的呢。隻要看着他就夠了，他的聲音并不遙遠，我和他的關系…實在不重要。——”

“阿雪，雲堯前輩？你們怎麼在這裡？”顧禦諸還沒注意到，高漸離和蓋聶已經站到自己面前。這兩個人，走路都在故意隐藏氣息嗎！

“小高、”雪女站起來，走到高漸離身邊說。“我打理完蓉姐姐那邊，和阿雲姐姐出來散散心。”

啊……又是甜絲絲的氣味——顧禦諸可太愛看了。你倆快牽個手給我看看！小高的臉看起來都不臭了——

她似乎都忘了，蓋聶和高漸離同行。蓋聶看禦諸好像沒心思搭理自己，便與高漸離說：“今天的事多謝高統領了，蓋某告辭。”

“嗯。蓋先生無需客氣。”

還真是在商量事啊，大概又是關于天明的事吧，顧禦諸想。雪女看着兩人的相對無言，實在想做些什麼，但看這倆人，一個無欲無求，一個小心翼翼……雪女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蓋聶，發現這倆人竟然相對無言地對視了。見狀趕緊拉着小高離開。

“噢，阿雲。”

“嗯。下午好，蓋聶。”她已經對蓋聶二字熟絡了起來，不再磕絆了，那心悸的感覺也随之減淡，但絕不是消失。兩人又陷入了無言相對的局面……顧禦諸死死地盯着蓋聶，蓋聶不知道顧禦諸在想什麼，總之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說：“阿雲如果沒有要事，蓋某告辭了。”

“诶，呃———”——

“阿雲！？”

她才回過神來，原來是默許了雪女的離開後又盯着蓋聶的下唇出神了，真是丢人！有雪女那一番折騰，自己的心都有些靜不下來了。再一看自己的處境，自己正被一個比自己高大得多的人環着腰，她能感覺到蓋聶臂膀中的溫度，和他有點緊張的吐息。

她故意閃了一下。嘴上說不在意，其實也是有點想知道，不惜捉弄他也想看看他哪怕流露出一點破綻呢。蓋聶立刻放手，後退了一步，向顧禦諸謝罪道：“冒犯了…”他沒有看禦諸的眼睛，而她一直看着蓋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