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入一處幽靜的竹林中,空中好似又下起了綿綿細雨,他已經無處可去…客家、王宮、墨家,大概隻有雲夢山或者一處寺廟又或者某個墳堆裡能容得下他了。他這麼想着,又邁出了一步。
他的眼前很昏暗了,耳鳴也不時響起,嗅覺卻十分靈敏,除了泥土的味道,他似乎還聞到一種花香。這花香很熟悉,讓他想起記憶中一個模糊的人……一個聲音、相貌,性情,全都模糊不清的人。走着走着,鞋上的泥越來越沉,花香也越來越濃,他實在疲憊,就稍微停下腳步,這時,他感覺到沒有雨點再打在自己身上。
傘。一把白色的,點了幾朵杏花的傘正在為自己擋雨。那花香似乎就是從這傘上散發的。傘下白色的身影很模糊…蓋聶有些不穩地行禮道:“多謝……”
一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鬼魂也會出現幻覺?但……
“……是你?”
女子珍珠色的白發披撒而下,雪青色的衣袍似乎也沾了些水汽,但沒有一點污濁,她赤足,但未沾一點泥濘。她的眼睛流出一絲悲傷……?
“小聶?…你怎麼……”女子的聲音也帶着驚異。這讓他想起先前被拒絕,被驅趕的場景,他不言,等她自己揭曉。
“你是不是已經……”女子向前伸手,試圖撫他已經被雨打濕的衣襟——穿過去了、從他的胸膛。沒有任何觸感,每個地方都是。蓋聶觀察着她的神情,準備好接受另一次驅逐。但她隻是蹙了一下眉,轉而擡起眼,與蓋聶對視。
“……和我來吧。”女子淺淺笑了,她走到蓋聶身邊,執傘為他擋住這無邊雨。
“…謝謝你。”
“客氣什麼。”
她傘上的香似乎有提神的功效,蓋聶沒有剛才那麼疲憊了。這讓他有心思開口說話。
“你怎麼回來了?”他開口問道。
“為了見你。”她回答。
“見我?可……”可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