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小無内兮其大無垠。無滑而魂兮彼将自然。壹氣孔神兮于中夜存。虛以待之兮,無為之先。……
顧禦諸心中默念德門,再加以大千之力,陰霾一掃而空。
“好東西。”顧禦諸自語道。
她這便表現得飄飄然,抱起胸睥睨幾十丈外前七縷身影。
她感到土地的微微顫動,也就知道劉季的人馬要來了。她輕歎口氣,對遠處陰陽家高層說:
“你們來得巧啊。”
星魂嗤笑一聲,顧禦諸目如寒星,放在手臂上的食指動了動,星魂立刻暴起,紫焰化龍。卻在騰空的刹那,看見顧禦諸眼中閃過九星連珠的異象。
"你的火,"她伸手捏住龍首,"太吵了。"
嗤地一聲,紫焰龍吟戛然而止,被她生生掐滅在掌心。
星魂驚愕的眼神令顧禦諸獲得些許快感。
“哼,”月神冷笑一聲,顯然疲憊,“東皇閣下要見你。”
顧禦諸的指肚輕點,她輕松說:“援楚如何?”
隻聽月神道來:“東皇閣下也是看在有邀請你到陰陽家去的機會才主動援助楚軍,而實際上我們在乎的仍是你。”
“我這麼搶手?或者——”她向前傾了傾身子,“陰陽家這麼輕薄。”
月神陰笑一聲,“縱使如此輕薄,你仍會來。顧禦諸——這是天命。”
顧禦諸攤攤手:“可你也看見了,不怕我端了你們?”
“陰陽家可以撤兵,不再參與楚漢之争。”月神冷冷說,“亦可反之。”
對,你的目的裸露,我的目的如是。她笑了。
顧禦諸化開了方才氣場,投入了七人之間。泗水畔瞬間起了濃霧,亦或是雲霧;幾盞藍色火苗忽隐忽現,預示着一切都缥缈進了蒼茫之地。
蓋聶随在劉季身側,心中一反往常地悸了一下。
……
陰陽星宮——太一殿内。
萬千星輝自琉璃穹頂傾瀉而下,如銀河倒懸。地面鋪就的墨玉星盤上,流動的星砂自行勾勒出周天星象,時而聚為七宿。殿中七根水晶柱内封印着星魄,折射出的七彩光暈在四壁投下變幻的星圖。
中央的渾天儀由萬年寒玉雕琢,其上遊走的星子皆是活物,拖着尾焰在軌道間追逐嬉戲。每當星移鬥轉,便有星雨自梁間簌簌落下,在半空綻開成轉瞬即逝的星花。
十二位素紗遮面的仙女踏月而來,衣袂間星河流轉。十二重鲛绡下,額印明滅如谶。她們遊走時足不染塵,發梢墜落的星屑在青磚上綻開又消散。廣袖翻飛時,洩出的靈氣化作青鸾繞梁,又散作流螢點亮星圖。
她們素手輕擡,指尖劃過顧禦諸的下颚。朱唇貼近耳垂的刹那,吐息凝成冰晶墜入衣領。當她試圖攬住那截纖腰,手掌卻穿透了霧裙——分明能觸到腰間玉墜的涼意,卻抓不住實體。
顧禦諸險些入迷:看來這陰陽家或許也是個作樂的好去處,她想。
星魂果然适時發作:“月神閣下,我現在就讀取她的記憶——”他眼中閃出貪婪的氣焰,好像下一刻就要将顧禦諸捏死在掌心。
“慢着——東皇閣下還未下達指示,不要輕舉妄動。”月神尖銳的視線穿過面紗,打在了正與仙女玩樂的顧禦諸後頸上,“何況是她…”
星魂仍有些不甘,但還是退了下去。
月神将各高層遣散,而後帶領顧禦諸到了一面銀鏡前。那銀鏡所映卻非自我,而是另一番熟悉的光景。
桃源深處的她與顧谖曾經的寓居——杏書院。
她微微颦眉,等着月神的話。
“在星宮中,這面鏡中所映,便是你的貪念,你将暫時安頓在此。”
顧禦諸試着驅動法力打開山莊之門,而果然失敗告終。她想着月神或許看不見鏡中所映,不然早就表現出對和她的壽命一般的熱情了。她啞笑一聲:“我在這裡會憋死。”
“東皇閣下還未下達指令,在那之前,你唯有在此。”
“那給我派幾個仙女兒呗。”
月神不言,顯然是對顧禦諸這種登徒子有些茫然。
顧禦諸攤攤手:“追了我那麼多年,如今我來,你們倒沒辦法了?”
月神冷哼一聲:“或許還是抓緊享受這短暫的安逸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