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雨還是淅淅下着。

車和子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剛才一覺令她清醒了不少，見睡前的那場下雨在下，可現在還在下……

她坐定身子，見元嬷嬷睡半靠在塌上正睡的香，便沒有打擾，自己換了農家女的衣衫，出了屋子。

庭院裡，小萍正在燒火，李嬷嬷在洗衣，兩人正忙碌着。沒有見到夏姐的影子。

車和子瞥見一把油紙傘，想着她在這裡養病這麼久了，還沒有出過屋子，她撐起油紙傘，一個人晃蕩到田莊的入口。

雨珠子沿着傘骨滴落……

滴答一聲作響。

車和子一個小小的身軀，握着一把若大的油紙傘把她整個人幾乎遮住了，輕輕擺動了傘柄，見到一位老農安詳地坐在門檻上，那老農的年齡似乎很大，可能是六十多，也可能七十了，頭發稀疏蒼白，但他的身軀非常龐大，如同一座巨大的銅山守在門口。他的眼睛一直望着雨水，偶遇看向即将成熟的稻田，像是看即将長大的孩子。

車和子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老人，那老人目光注意到了車和子，聲音緩緩問道：“小姑娘身子好了……”

車和子搖了搖大油紙傘，正色道：“我沒病，隻不過睡不好覺”

老農民眼紋笑着皺起道：“沒生病就好，沒生病就好。”說完，眼睛又不是地看了一眼田地。

沃野千裡，還未入秋，稻田的顔色一派碧綠翡翠。

是任何畫師都無法調制出的顔色。

雨水打在綠色的稻葉上，噼啪作響。卻更顯的生機盎然。

車和子邁出腳步，被這般田園景色，想要走到稻田裡，仔仔細細觀察，被老農民笑着制止道：“雨天路滑，還是等雨停了再去看看。”

車和子可沒有聽老農的話，結果才走了三步，一個踉跄，差一點滑倒，她歎氣道：“老天爺不讓出屋，我能幹什麼呢？”

老農民笑了笑，目光回看雨水道：“聽雨。”

雨聲延綿不絕，車和子擡首見空中墜下的雨滴，想起了剛才她做的如同走馬燈一般夢境，他道：“雨下的可真是久，我都做了三場夢，她還沒有結束……”

老農民稍稍擺動巨大身軀，微微笑道：“可我感覺下雨才剛剛開始。”

車和子驚訝道：“你從剛下雨起就在聽雨嗎？”

老農民點了點頭，他是從烏雲密切起，就坐在了門口，對于老人來說，聽雨一日，覺得時間太快。可對于年輕人來說覺得停雨是浪費時間。

車和子蹲下她小小的身子，無聊道：“聽雨這麼無聊的事情，你怎麼能堅持的住呢？”

老農民笑了笑，娓娓道來道：“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熱，水田早熟……”

“這時我年輕時，打戰時将軍同我們說的。”

“隻要姑娘能聽到住一日的雨水，便知道這個國家是什麼樣子？”

“雨水繞豐年，可雨水多了便是大災……”

車和子問道：“老伯伯，你是軍人嗎？”

老農道：“曾經是，現在不是，老夫是殷朝的軍隊……”

車和子說書道：“殷一統北方，可三世而亡，他已不在存快三十多年了。”

殷朝是一個被周朝都遺忘的差不多的朝廷，卻從一個陳朝小姑娘的口中說出。

殷朝一統北方，北驅外敵，南震舊陳，最強盛的時候，擁兵百萬，遠比統一南陳之前的周朝，要強大許多。

可就是這樣一般的王朝，卻隻是如同昙花一現般出現于曆史的長河裡。

隻被史書家記錄在文字中。

老農笑，打趣車和子道：“我見的小姑娘很多，可知道殷朝的沒一個人。”

“小姑娘，你愛看史書……”

車和子點了點頭，打識字以後，她就酷愛看史書……車和子道：“老爺爺是殷朝的軍隊比較厲害，還是大周的軍隊比較厲害。”

車和子心中有一個未解之謎，那就是曾經殷朝第二任皇帝。

殷廢帝領兵六十萬南下，卻被隻有十多萬的陳朝軍隊打的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