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水!”黃栗給姜嘉茉倒好紅糖姜茶。
她獻寶似地,遞給姜嘉茉一個小白盒子。
“孫姐說你這段時間魂不守舍的,讓我把私人手機還你。”
——那個她和J聯系的手機。
姜嘉茉接過手機,手指顫了顫。
她壓制住激動心情,并沒有當着黃栗的面開機。
她心裡癢癢刺刺的,唇角漾着笑。
姜嘉茉:“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工作安排了?”
“當然。”齊妙跟在身後,也踏進屋裡。
她拿絨布,擦拭眼鏡上面的水霧氣。
齊妙把行程表攤開,遞到姜嘉茉面前:“航班在半個月之前就定好了。”
“兩年前,新加坡電視台和中影籌拍的《夏之風物詩》,你是裡面的女主演。”
“正趕上新加坡電影節SGIFF。”
“電視台邀請你去嘉華怡豐,參加個開幕式。”
齊妙講完後,又馬不停蹄地打電話。
她準備和主辦方溝通時間,粉絲見面會的注意事項。
這段時間不少奢牌,在競相抛出橄榄枝。
他們紛紛要姜嘉茉,在亮相當天,選擇自己的禮服裙。
目送齊妙走遠。
黃栗撞了撞姜嘉茉的肩膀:“嘉嘉,他們給你發的企劃,是‘去熱帶的島嶼遊泳’吧。”
她壓低聲音:“裴京聿名下,不是有國際航天建設集團的股份嗎?”
黃栗:“我這幾天研究社情。他們公司研究出了新的宇宙高能粒子流。”
“他們在新加坡金沙飯店,開政商發表會。”
“你想不想去參加呀。”
她看見姜嘉茉的眼睛亮起來。
黃栗有些激動,彙報她的能力:“我查了行程,從港灣站出來,打車隻需要十五分鐘。”
她炫耀道:“你看我厲不厲害。”
黃栗:“我去Carousell,搞兩張金融科技學報記者的采訪入場證。咱們偷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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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腳新加坡濱海灣金沙飯店,已經是日暮。
夜色璀璨,熱帶島嶼的紙醉金迷,才真正具象化了起來。
綠植苔藓鋪天蓋地,椰樹直聳入雲。
這裡五十七樓無邊泳池。
為了歡迎國際來賓,已經直接清場。
從兩天前,這裡就不開放給遊客了。
寸土寸金,都無法形容。
千尺樓,觸手就可摘星。
新加坡國際金融科技大鳄,聯合議會參與。
座上賓是各國政要。會場布置低調,隆重。
裴京聿應邀出席。
他作為宇宙射線項目的投資者,簽署了國家保密協議。
男人甚至沒親自參會發言,和秘書長坐在會議觀景台的半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新加坡為了保護這群科學家和聯盟負責人,謹慎到了極點。
他們被安置在透明防彈玻璃裡,回答下面财政,金融,和科技媒體的提問。
列位都是位高權重的負責人。
NASA也不過區區兩個位置。
姜嘉茉花了天大的心力。
最終,她隻得到機會,在外場熒幕上,觀看發布會的轉播。
她和黃栗,連進去觀禮,都沒資格。
人潮洶湧,她被擠得額角都是細密的汗珠。
她是國内人盡皆知的影後。
——和那個人還是隔着天塹。
還好她一貫運氣爆棚。
姜嘉茉這次借了東南亞電視台的東風。
有相熟的粉絲,在會場指揮進入。
“女神!居然是你!我看過你的好多部電影。”
這位知名記者,認出了姜嘉茉:“我能求一個簽名嗎?”
她是民盟掌權者的家人,是來這裡做接引工作的。
粉絲找人情,托關系,塞了邀請函。
她終于把姜嘉茉送到了内場。
進入大會堂。
時隔一個月。
姜嘉茉再次看見了那個人。
今天,他好貴氣。
男人穿的是松煙灰的西裝,絲絨質感的緞面棕領帶,若隐若現的懷表鍊挂在前胸。
沉寂,内斂。
君子如珩,羽衣昱顯。
裴京聿有種招緻萬千國民,膜拜敬仰的魅力。
男人身處的位置,懸停在半空,和坐在側後方的姜嘉茉,過于遙遠。
他看起來尊貴無俦,一副薄情寡性的模樣。
根本不像,和誰有過風月琳琅。
裴京聿和領導人握手,沉靜地回答各路媒體的問題。
他端方脫俗,穩重發言:“希望我們的名字,镌刻在宇宙探索前進的豐碑上,而真理的追逐,沒有盡頭。”
為他鼓掌的聲音,絡繹不絕。
男人應上面之邀,技術革新,無私共享。
四方都是擁護他的贊揚和歡呼。
姜嘉茉在角落,癡迷地凝望他。
那些她渴求他的身體,和他講混賬話,亵渎他的晚上。
他在她黑暗的酒店小房間裡。
裴京聿用那隻金尊玉貴的手,玩桐木琴,抹掉她流的水。
遙遠的,好像上一世發生的事情。
參會所有記者,名流都看到裴京聿的閃閃發光。
而她獨心疼他的孤寂。
此刻,小狗好戀慕主人。
她崇拜他到心癢。
當時,她是怎麼鐵骨铮铮,說出來抗拒他的話。
現在,在兩人,永隔一江水的時刻。
她可以把桐木琴,奉送給他,玩到壞掉。
潮水般的喝彩聲中。
他沒心思等待,介紹成果的表彰會。
裴京聿回答完問題,黨派的話事人留他共進晚餐。
這群位高權重的人,很早就應邀撤離。
而他似乎從未往下垂眸看。
哪怕一眼。
姜嘉茉落寞地翕上眼睛。
她想:“他是不是,不會再要自己償還了。”
裙下好稠,皮膚好癢。
可是裴京聿都沒有注意到她,遑論會主動接近她。
會場有信号屏蔽。
姜嘉茉和黃栗,失蹤了整整四個小時。
黃栗:“餓死了!嘉嘉,我們去碼頭整點薯條!”
她們從信号幹擾區出來,緩慢散步到濱海灣花園路,在花穹和雲霧林穿行。
黃栗的手機,幾乎被幾百個電話轟炸爆了。
公司誰都知道。
老闆周擎最看重姜嘉茉。
她們下飛機到現在,已經五個小時。
周擎和孫雲岫沒等到姜嘉茉的電話。
他們直接坐連軸轉的航班,飛到了新加坡。
黃栗接起電話的那一刻。
齊妙和團隊裡其他人,幾乎激動地哭出來了。
大家湊在聽筒前:“你們人呢!就算今天是假期,也不能屏蔽信号呀。”
齊妙:“嘉嘉,我們好擔心你被黃栗拐賣了,你的身價也值幾千萬啊。”
姜嘉茉望向深夜港灣。
天空星子,都在幽深的海裡,浮浮漾漾,觸不可及。
濕黏的海風撩動她的長發。
就在這時,姜嘉茉的手機傳來輕微的震動。
“嗡——”
電話是裴京聿的秘書羅銘,打來的。
姜嘉茉摁下接聽鍵。
“您好。”她呼吸幾乎顫抖着,細聲喂了一聲:“是羅先生嗎,我是姜嘉茉。”
電話另一頭,不是男人的秘書。
——而是裴京聿本人。
男人悠閑十足,伫立在遊輪上方的停機坪上。
他的手臂搭在闌幹上。
裴京聿像是城池的國王。
他比輪渡賭場裡,他耽溺享樂的朋友,看起來還要勝券在握。
這艘船,歸屬于他,價值二十多億美元。
是英國皇家設計師Stuart Hughes的傑作。
配備了私人飛機、獨資潛艇,由黃金,鉑金打造而成。
裴京聿單手持着望遠鏡,唇角挂了一點揶揄的笑意。
“姜小姐,你很想我?克制不住,追去會場見我。”
“什麼叫克制不住。”
姜嘉茉調整了打電話的手勢。
她的呼吸變得滾燙而沉重。
她嘤咛着講:“...你今天在玻璃防彈室裡,根本沒有往下看一眼...哪會看到我。”
裴京聿的唇彎了。
他的語氣,有揭穿秘密的得意:“是嗎?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姜嘉茉白皙的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她好容易,被他占便宜。
包括此刻,他身影挺拔,兩人遙遙隔着天塹。
男人好整以暇地,在用高倍望遠鏡瞧她。
裴京聿觀賞她浸着汗水的鼻尖,嫩紅柔軟的嘴唇,還有到處尋找他身影的。
——她閃閃發光又希冀渴慕的眼睛。
像缺了主人的小狗似的。
港灣傳來渡船停泊的鳴笛聲。
男人掐了煙。
他單手揮走唇邊呼出的煙霧,哼笑道:“你站着那塊港灣隘口,是我私人所有。”
誰頻繁出現在對方私人領域。
到底是誰,磨人地追上來?
裴京聿的聲音低沉又清磁,帶點兒興師問罪的壞:“離不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