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嫖不賭不亂玩,隻是愛花點錢怎麼啦,賺了錢就是要花啊,要不然别人怎麼賺錢。”戚硯搖頭揮開他手,自有一套邏輯。
這位小少爺話語中的理所應當氣味太濃烈了,怕是從小家裡給他灌輸的就是這種思想。
蔺朝墨身邊好友都是各領域的精英人士,從小對自身要求嚴格、規劃清晰,完全沒見過戚硯這樣的小孩。
但比起現代意義的纨绔……他也确實不是。
雖然脾氣略有些嬌縱,但還沒到不分黑白那個程度。
戚家長輩和戚大哥在外看着都是圓滑體面人,戚大哥堪稱圈内同年齡段中最令人稱贊的繼承人,戚家也不像是不會教孩子的家庭。怎麼最後生了這麼個要捧在掌心放在軟綢中哄着的小玫瑰呢。
難解。
但再不理解不支持,這也是别人的家事。
黑暗中蔺朝墨的輪廓不甚清晰,戚硯努力看了許久才看清他直挺的鼻尖在哪,于是便期待的盯着。
良久,alpha帶着些困頓的聲音在靜谧的室内響起,蓋住了空調氣流流入地面的細響。
“我的私人手機明天開始就放在家裡,下次要用自己拿。”
戚硯立刻開心了,于是身體扭動,把花卷被子掀開一個角分給了蔺朝墨。
他還貼心的說:“快進來,外面多冷啊~”
蔺朝墨哼笑了一聲,沒拒絕,将被角搭在腰上。
不過戚硯轉念一想又有個問題:“那要是有人打你私人手機電話怎麼辦?”
戚硯平常無聊時總是很容易思念家人,這是在醫院長期生活留下的後遺症。
而一思念,戚硯就喜歡給他們打視頻,所以家人每天上班都得帶着私人手機,根本不能離身。
蔺朝墨把私人機留在家裡的話,萬一他爸爸媽媽想他也打電話來了怎麼辦?
但蔺朝墨卻說:“沒人會給我打電話的。”
這話說的,怎麼顯得那麼可憐呢……
戚硯驚訝,心中一下五味雜陳。
蔺朝墨看着性格強勢,也不像家庭不和的樣子啊……
早年戚硯身體情況很不好的時候,戚家做了很多努力,甚至最後迷信的做了許多善事為他積德。
其中不少就是孤兒院資助。
七八歲時戚硯身體逐漸好轉也曾有讀出書來的孤兒院孩子感謝他,當時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許多孩子出生後是沒有父母的,為那些孤兒偷偷哭了半個月。
後來認識更深,又了解到有的人有父母甚至不如沒父母。不是所有人的雙親都如同他的爸爸們那樣相愛、那樣疼愛自己孩子。
他自己能一出生就成為戚家捧在手心裡的小寶寶,已經赢過了世界上99%的人了。
而蔺朝墨和戚硯屬于同一圈層,也許業務上還會和他家有所往來。這層關系無疑拉近了戚硯對蔺朝墨的熟稔度。
如果他的家庭不幸,戚硯隻會更容易共情,心裡的酸澀感像搖晃過度後打開瓶蓋的汽水,氣泡咕噜噜迅速湧了上來。
他側過身面對蔺朝墨,看着對方高大健壯的身形,忽然覺得也沒多少壓迫感。
戚硯心都軟了,小聲的說:“沒事,以後我給你打電話。”
這次戚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蔺朝墨的回複。
他把食指指尖放在蔺朝墨的鼻下試探了會兒,呼吸綿長而平緩,規律起伏,這次是真睡着了。
戚硯縮起指尖,在黑暗中發了會兒呆,才緩緩閉上眼。
第二天戚硯還是日上高頭才蘇醒,自然還是沒能看見蔺朝墨的身影。
戚硯呆毛亂翹,下意識一起床就将手機拿到手裡,絲滑解鎖。
等他翻了半天遊戲卻找不着圖标時大腦才逐漸清醒,反應過來這是蔺朝墨的手機。
蔺朝墨如約将私人手機留在了家中。
戚硯大腦放空,捧着手機毫無動作,還沒忘蔺朝墨昨晚說的“沒人給他打電話”這一悲慘故事。
滿腦子都是蔺朝墨好可憐,戚硯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早午飯。
管家和廚師站在餐桌邊,再次看着滿滿一桌菜面面相觑。
“三天了,他們都不吃,我手藝真的有下降嗎?”廚師眼眶微紅。
管家連連搖頭,寬慰他:“興許是少爺們心裡有事吧。”
廚師不語,隻是一味的抱着菜離開。
管家歎了口氣,向着坐在沙發上也沒開電視隻顧着發呆的戚硯走去。
“戚少爺……”
戚硯圓溜溜的後腦勺動了動。
他扭頭看向管家問:“管家叔叔,蔺叔叔他們不在這裡住嗎?”
管家話還沒說完就被戚硯打斷,但回答沒有停頓:“老爺夫人常住在國外。”
都不住在一起,難怪關系不好呢。
戚硯捧着臉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