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學，17點整。

重章和鄭淑儀在校門口碰頭。

重章問：“她今天找過你嗎？”

鄭淑儀點頭：“找過兩次，但是我都聽你的，沒有跟她走，我說有什麼事放學再來找我吧，然後就找借口跑去找老師交作業了。”

“很好。”重章看了看校門口停車處，村長的車還沒有來，“要是你爺爺先到，我們就坐車回去。要是她先來找你，那你就和她走。交給運氣吧。”

——看看誰更倒黴。

顯然，羅美潔這條小魚橫沖直撞進了羅網。

羅美潔去了趟校外小賣部回來，打開衣兜給鄭淑儀看零食，慫恿她：“走吧，趁我的校車還沒有來，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零食。”

重章含笑：“那你去吧，你爺爺來了我會叫你。”

兩人手牽手走了，歡天喜地像對好朋友。

【這幾天不要和羅美潔單獨相處，尤其是周五，不管她叫你去什麼地方都不要去，要拖到放學。】

【為什麼要拖到放學？】

【因為……放學人少，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想不被人看見很容易。】

重章等了一會兒，校鈴響了起來。

“上課時間到了，請迅速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這是學校課後服務班和社團上課鈴聲，周五沒有關掉。

說明現在是17:05分。

他走到校外路口，很快等來了村長的車。

“你怎麼在這兒等，多危險呀。”村長降下車窗，“鄭淑儀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鄭淑儀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說家長來了的話，直接去辦公室找她。”

“天啊，她又犯什麼事了？周一老師才說過她和同學鬧矛盾的事，是不是和同學又吵架了，還是說上課不認真，作業沒做好？”村長一臉頭疼。

“不知道，你去辦公室找她吧。”

重章退後，看村長開向停車處，他掉頭進了學校，橫穿操場，步步生風，目的地是——辦公室。

【我爺爺一般是打完第一個上課鈴聲後才來的，羅美潔坐第二趟校車，好像是17:10分就到。】

【那時間很緊，算你爺爺到了，停好車，再去到辦公室，估計也是在17:10分，你戴個表吧，17:09分就可以動手了，晚了司機找不到羅美潔會用廣播叫人。】

【我的手表是姑姑送的，萬一砸壞了怎麼辦？】

【讓羅美潔賠你一個新的。】

計劃再周詳，總有超出計劃之外的東西。

離辦公室不過五十米距離，重章被賀宇舟拉住了。

“你怎麼走得這樣急？”賀宇舟握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抱着籃球，“有空嗎，陪我打個球吧？”

重章把他從頭看到腳，因為天氣太熱，他兩個褲腿都卷到了膝蓋，校服前襟被汗濕透，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我超級擅長運動”的氣息。

重章忽而露出微笑，靠近些，揪住他上衣的扣子，小聲說：“幫個忙，你跑去辦公室找馬老師，告訴她有人在女廁所欺負同學。”

“你從校門外來的，你怎麼知道女廁所發生什麼？”賀宇舟垂眸看他，又再次聞到了常吃的泡泡糖氣味，很香，很膩，很蠱惑人，他不好奇旁的，更在意重章，“好呀，我幫你，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行，那你跑快些，找馬老師，記得别說是我說的。”

賀宇舟把籃球塞到重章手裡，跑步沖刺一樣，狂奔進辦公室，沒多久，馬靜媛和賀宇舟走了出來，向學生廁所去。

重章喘勻氣，站在原地等村長，準備領人往辦公室。

【你帶她去女生廁所，沒有監控，離辦公室也近。】

【要是女生廁所裡有人怎麼辦？】

【有人也行，那她們就是人證，你乖乖被揍就好。如果沒有人，你就按我們的計劃來。】

【好，17:09分，我會記住的。】

還差幾步進辦公室，眼尖的村長一眼認出了走廊盡頭，那被攙扶而來的女生——滿頭是血的鄭淑儀。

重章腳步一頓，瞪大了雙眼。

籃球無力抱緊，“咚”地一聲砸在地闆上。

【扇耳光，扯頭發，打手，打腿，都是不夠的，這些最多隻能換來一句道歉。】

【想以絕後患的話，你就要鬧大些，被你爺爺看見，被老師看見，被同學看見，這樣大家才會相信你，才會同情你，才會，嚴懲她！】

【好，鬧大些，唔，我想想哦。】

鄭淑儀被村長背起，那雙杏眼透過蜿蜒血迹，模糊不清地看向重章，臉上虛弱地露出笑容。

馬靜媛跟着去了醫院。

羅美潔的班主任很快趕到，打了幾個電話，不一會兒，家長也來到學校。

重章坐在開放書吧，遠遠看着辦公室裡忙忙碌碌。

還沒回家的同學們好奇地擠在窗外，探頭探腦探聽八卦。

走廊一路過來，都是斑斑點點血迹，羅漫存校長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指揮保安拖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