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序錯愕了幾分。
“你身上沾染的邪靈之氣可是相當濃重呢,甚至讓我不得不考慮當場給你做個淨化。哦,對了,那個十字架裡面内置alice集團的監控探頭,所以你在混沌之域和那個鬼不鬼,人不人的存在做了什麼,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時淵序眯起了眼。
“如果按照神庭的規定,先生這是打算私自勾結與光明神對立的衆鬼之主了?降罪二十年起步,一百年為上限,足夠你度過一個孤苦伶仃的中年和老年了。”可憎的俊美金發男青年此時悠悠地抿了一口茶,“錄像在你回基地之前就同步到了我這裡,你說,我有沒有必要彙報給神庭?”
時淵序額角青筋直跳,就差摁碎了座椅上的液晶屏。
這哪裡是什麼神棍,這絕對是個偷窺癖,跟蹤狂!全世界的人眼睛都被這張臉騙了麼?簡直是無恥!
……
時淵序目光木然地被衆人環繞,一張米色肌膚的俊臉此時陰沉無比,唇角卻又不得不賠着溫和的笑,有夠怪異。
旁邊一頭金發的安先生輕笑着推杯換盞,他穿着一身白色禮服,金發垂瀉至雙肩,其他大大小小的軍隊領導也佯若無事似的,一邊向安先生敬禮“您能光臨此地真的是三生有幸”一邊跟時淵序敬酒,“時上校你真的是運氣與實力并存連鬼域都能平安歸來”“淵序啊,其他人幾十年都搞不定的事情你搞定了,書記都考慮提拔你坐總辦公室了”……
此番竟然是讓他做陪酒,擋酒。
時淵序一邊微笑着回禮,一邊咬牙切齒地咽下酒,軍隊高層聚會自然都是高度酒下肚,一句祝福連帶着就是一小杯高度酒。
“不能倒掉。”安先生忽然說,“還是時上校真的打算接受神罰?”
正準備把酒倒在後面花瓶的時淵序:……
安先生作為此次宴會的重要嘉賓,自然是不知道多少名人志士還有軍隊高層一路噓寒問暖,眼見變身期逼近,時淵序感覺自己渾身都開始酥軟了幾分。
烈度酒又燒灼着心肝肺,他終于體驗到什麼叫做“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洋”的感覺。
好難受……感覺腦袋已經往下沉了。
他……他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服務員說給我換個杯子。”時淵序随口說了,馬上趁那個金發小畜生被總統接見的時候溜了。
可此時他差點撞上一個妖豔的面龐。
隻見是顧長官,顧長官是軍隊總部的戰略指揮部的女處長,也是特級上校的軍銜。
“喲,這不是時上校麼?如今超額完成混沌之域的救援任務,不好好多喝幾杯?”她嬌笑道,直接示意仆人遞給他一杯搖曳紅色光澤的酒。
顧長官是一頭發剪得幹脆利落的女人,眼角末梢微微有些細紋,但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一張薄唇塗着枯萎玫瑰色的暗紅,才強打着幾分血色。像是美人遲暮心有不甘,再摘一朵紅梅别上頭。
她曾經也是前線女兵,一來二去,在關鍵戰役中嶄露頭角,便一路高升,成為總部的副手。
隻是如今再也拿不起槍支,手指珠圓玉潤,還戴着一枚大大的鴿子蛋戒指,奪目得刺眼。
“嗯?是我的軍銜不夠高,所以時上校不願意給我這個面子麼?”看到時淵序猶豫,顧長官眸色深了幾分,“不過,我可是幫時上校說過情呢。”
“神庭此次派了聖裁庭的人追究你,說你犯了兩大罪。一個是忤逆審判官罪,還有一個,就是勾結……”但是她沒再說下去,那雙豔麗的眉目就這麼暧昧不清地看向他。
“勾結混沌之域的領主。”
“……”時淵序啧了一聲。
他時淵序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人,神庭的人就想着這些?
如果被擺上祭壇都是勾結,那所有想緻他于死地的人都能叫勾結!
“沒别的事,我想提前退場了。”
“時上校,你與少将的軍階隻有一線之隔,年紀輕輕就犧牲,實屬可惜。”顧長官緩緩道,“其實就算你抛下所有人,自己一個人回來,總部也不會罰你——因為那個地,本來就無人生還。”
“救人性命更要緊。”時淵序岔開話題,“我沒有理由推辭。”
“年輕就白白送命,不如求人從輕發落。”
顧長官忽而靠近,蔥白的手指拂過時淵序頸扣,“穿得這麼緊,不嫌勒喉嚨?”
此時宴會其他男軍官都臉色變了變,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曾經的軍花竟然對這種小屁孩……時上校感興趣,紛紛威嚴了幾分,“顧長官,你就别捉弄人家小孩了。”
“我就是喜歡他這種變扭又驕矜的。”顧長官笑道,此時時淵序猛地一震,冷厲地将對方的手别開。
“顧長官,請自重。”
顧長官卻不慌不忙,繼續笑道,“我認識孜楚,她可疼她家這個新養的小狗了,比對自己親兒子還親,隻是如今這小狗如今要送上門給堕神做祭品,或者被神庭責罰,難道要比被我輕慢好?沒準我心一軟,幫你再跟總部那邊求情一下,一切都可能不一樣了呢,啊,還有想看檔案的事情,甚至不用等到你做上将,我就可以幫你搞定哦?”雖然四十有餘,女人的臉卻依舊很嬌媚,“當初那些事故的原因,對我來說就是随手能查閱的小事呢。”
當初那些事故的原因……
也就是他家園毀滅的原因……
不,他已經不需要了。
從聽見審判官說起他家園的那一刻起。
他就明白,自己的命運,就已經可笑地被神庭的人掌控住了。
時淵序站起身,臉頰繃緊,“如果沒有别的交代,恕我提前告退。”
此時顧長官見這個俊秀的大男孩一言不發,她忽然靠近,仍然是故意狎昵的距離,渾身上下是牡丹濃郁的芬芳。“可時上校,你一向守規矩,為何執行完救援行動,你卻矢口否認自己遇到任何非自然存在?”
時淵序臉皮繃緊,“我是科學唯物主義者。”
“是麼?”顧長官盈盈一笑,“我曾經可是聽說一個傳言,十年前少年營曾經有個可憐兮兮的貓兒眼少年,非常非常信仰某個神靈,甚至為祂搭建了神龛呢。”
時淵序沉着臉。
……那種被男人哄騙的過去,他不想提。
顧長官唇畔抿了抿,她輕輕點了一根煙,“可惜了,說過謊的軍犬對于總部而言,可是比敵人更為危險。”
“時上校,要麼你離開軍隊,要麼被神庭重罰,要麼……服從我,你選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