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盯着,意味着他走到哪,對方便跟到哪。
時淵序本來走向十三區的腳步,猛然間轉了一個彎,卻沒想到,迎面而上的是一幫打扮跟古惑仔似的男青年們。
忽然有人吹了聲口哨,看到他胸前别着的雄鷹勳章,“喲,是某個部隊的軍犬?”
時淵序走在人行道上,兩旁還算寬闊,他本來就體力不支,隻能在建築物旁借力行走。
卻被人擋在前頭。他沉着臉,“讓開。”
“一看就是醉了。”大男孩插着兜,“真想不到軍隊的人還在附近喝酒,看來也正經不到哪裡去。”
時淵序狠狠一怔,再次擡眼,看清了街巷的霓虹燈飾。他剛才渾渾噩噩,從市中心大道撿了一條最不起眼的路走,卻不想踏入了燈紅酒綠。
這裡竟是一片紅燈區,霓虹燈泛着粉色的光暈,制造出一種糜爛又浮誇的氣息。
“阿夏,你不是說這片找不到合你胃口的麼?”插兜的大男孩聲音一揚,示意身旁一個猛漢。
“是挺不錯。”猛漢看着時淵序軍裝勒出窄腰,似有回味,“腰腹一看就練過,床-上應該很帶勁。”
“唔,還捆着繃帶呢,真想把你的衣服扒光了看看底下的傷口有多性感。”
時淵序感覺自己太陽穴隐隐抽動,他擡眼,一雙下垂眼如同沾了墨的彎刀,“給我讓開——否則拳頭不長眼。
那次酒會上被林恺一幫傻X富二代為難,如今又撞上混混挑釁,還都是性騷擾。
他繃緊的面龐閃過幾絲愠怒,他有那麼好欺負?
“脾氣倒是火爆。”猛漢說道,“看你現在都站不穩,那麼正義凜然給誰看?”
時淵序怒不可遏,直接攥起對方的衣領,然後狠狠松手讓對方一墜。剩下幾個人愣了愣,馬上惡從心起,從旁邊包抄想要揍他。
時淵序壓下身軀,長腿一個格鬥術猛烈地掃過衆人下盤,讓那幫人跌了個趔趄,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磕破了下巴。
他随即一腳踩上躺倒猛漢的胸膛,沉聲,“再說一次——要麼被我揍,要麼給我滾!”
衆人紛紛腿軟,沒想到一條酒醉的軍犬戰鬥力還能這麼威猛。
“饒命,軍少,不,軍爺,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時淵序軍靴的鋸齒劃破了猛漢的衣襟,痛得對方倒吸一口涼氣,他這才收起長腿。
隻是他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燃燒似的地發疼。
他捂緊胸膛,強行邁開步伐離開現場。卻發現身後一個穿着皮夾克的混混嗤笑了一聲。
“不過,我們也不是白來一趟。”
時淵序才發現兜裡的名片夾被對方搜走,猛地一滞。
“軍員證編号DA923,巧了,那天我聽說新文組織在斯堪國戰場上逮到一個軍事成員,”那混混嘀咕,“那人編号也是DA9……”
時淵序猛地奪走他手裡的軍員證,“你瞎胡說八道什麼!”
皮夾克混混神色莫名看着這個肅冷鎮定的大男孩忽然間像炸了毛的獅子,竟然咧開嘴笑。
“他們還說,那個軍官也是個上校,特戰部隊的,年齡二十一歲左右,哦,對了,也像你成天繃着一張冷臉,眼角往下勾,本來黑市上的買家甚至不少考慮将他作為‘寵物’買下的,誰知道……”
時淵序腦内如遭殛,閃過那天與斯堪國交戰的一幕幕,在戰場上變身後,他失去意識,再醒來,在黑市的籠子裡。
……
從此他的尊嚴支離破碎,求生的希望再次寄托于那個男人。
他胸腔裡湧動着血,眼尾泛紅,攥緊了軍員證,随即逼上前去,攥住皮夾克混混的領子,“你說的新文明組織到底是什麼人,我要你馬上交代!”
那混混唇畔顫了顫,定了定心神,看着這個暴躁的大男孩,“……呵,你竟然事到如今都不知道新文明組織是做什麼的麼?”
“一個随便販賣人口的組織我沒興趣了解。”
“所有殺手、盜賊、黑-手-黨甚至幕後的軍火商都以能皈依這個組織為榮,組織裡的人精英遍地走,天才瘋子也隻能淪為凡人,因為——”這混混不但不引以為恥,還甚至有幾分自豪。
“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弑神。”
時淵序冷笑,“弑神?真特麼扯,他們連我這個凡人都搞不定,還想弑神?”
“你知道那些被組織盯上的富豪為什麼一夜敗光家産,因為他們的錢全部花在保镖費上了,哈哈,三百個億都未必能保他們的命——不過,按理來說,總司令這種級别的他們三個月都能搞定,活到現在的你還真是幸運。”
時淵序攥住他衣領的手,忽然狠狠一顫。
他忽然想到下了斯堪國碼頭之後那些逼上前的蒙面歹徒。
當時他還是栖身在湛衾墨懷裡的小絨球。
……
電石光火那一霎,他忽然想到醫學晚宴那個昏沉的夜晚,他聽到車窗外幾聲爆炸巨響,可他被誰緊緊攬在懷裡。
車外熱浪飛滾,車内玻璃被擊穿,而那人,卻輕而易舉地将什麼東西攔在手心,隻見咣當一聲落地,子彈落在地毯上滾燙出燒焦的氣味。
“留活口麼?”司機位還傳來聲音。
那人磁沉的嗓音緊貼着他緊靠着的胸腔響起。
“一個都不留。”
……
時淵序此時猛然擡起眼,竟然喉嚨苦澀地開口,“我最後問一句,他們究竟是我沖着我,還是沖着我身邊的人?”
可此時那些混混都僵住不動了,唇角嗫嚅着,“……軍……軍爺……求放過……”
隻見巷口已經猛地橫過來一輛車,車窗緩緩放下,卻是顧長官的臉龐,在霓虹燈的光照下,顯得嬌媚幾分。
“時上校,既然已經喝醉了,不如我載你一程?”
時淵序臉色昏沉,他看到了轎車裡除了顧長官外,還有一排槍口!
都是幾個軍官的長槍,他們神情肅穆,沉默至極,氛圍一瞬間凝滞。
他心猛地一揪。
剛才的對話他們又聽到了多少?
“看來時上校那麼嘴硬的原因,是因為被某個組織當成拍賣品了,嗯哼,看來我眼光不錯,你這款确實很受歡迎呢?不過,被叛軍組織抓走,就不僅僅是違背軍紀這麼簡單了。”
顧長官忽然高聲勒令幾個屬下說,“把時上校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