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是盧先生的宅子嗎？”裴钰并未将對方的語氣放在心上，反而客氣有禮地開口說道。若此人真的像裴叔說得那樣有能耐，這般說話語氣又算得了什麼呢？

畢竟，有能力的人确實可以肆意一些。

“盧先生？你怕是找錯地了。”院中傳來一聲嗤笑。

“不應該呀，按裴叔說得方向，不就這麼一間宅子嗎，怎麼會不是呢？”裴钰滿頭疑問，裴叔所言分明就是這裡，怎會如此？

“吱呀”一聲，裴钰還沒想明白，面前的院門已經打開。裴钰擡頭看去，隻見來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一身青衣，頭發松松垮垮用一支木簪挽起，眼尾有些上挑，眼神似乎有些迷蒙。

一陣微風吹來，裴钰似乎能聞到從那人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酒香。

“裴叔？進來吧。”那人自顧自說道，也不管他們會不會跟上，說完就轉身往院子裡走，一邊走一邊補充道，“記得把門關上。”

裴钰和薛子翛面面相觑，有些驚訝于所見之人。

“裴叔……他沒說是這樣一個人啊，太意外了。”

薛子翛連連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兩人齊齊向院内走去，并遵循那人的要求，将院門關上。

走了一小段路，驚覺眼前所見與這宅子門外那平平無奇的模樣，截然相反。最惹人注意的就是院子中種着一棵金絲楠木，已經有碗口粗了，一看就是有些年份。

“盧先生？”裴钰有些不确定的開口。

“找我有何事？”那人并未直接回答。

“我們想買個鋪子，不知先生手中可有什麼合适的地方？”

“那先說說你們的用途及要求吧，坐。”青衣男子示意二人坐下，眯着眼睛靠坐在躺椅上。

裴钰和薛子翛彼此對視了一眼，薛子翛點點頭，裴钰開口。

“先生，我們想開個首飾鋪子，這地段嘛，自然是不能太偏僻，也不能和其他首飾鋪子離得太近……”裴钰洋洋灑灑說了幾條要求，卻不見盧先生搭話，“先生，我的要求是太多了，你不好找嗎？”

“無礙，你接着說。”盧先生閉着眼睛，擺擺手，毫不在意道。

裴钰又補充了幾點細節要求，便停了下來。見盧先生閉着眼似在思索，倒也沒出聲。

過了許久，盧先生睜開眼睛，語氣平和聽不出什麼情緒說道：“你要求确實不少，不過據我所知剛好有這麼一處鋪子滿足你們的要求，原來是一家做文房四寶買賣的，鋪子所在的街巷人流也很不錯。東家年紀有些大了，子孫後代也不喜經商，便打算賣了鋪子在家頤養天年。”

裴钰聽完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道：“那不如先生帶我們去看看吧。

三人也都不是什麼做事拖拖拉拉的性子，盧先生換了身衣服便帶二人去了那間鋪子。雇了馬車穿行在街頭巷尾，一路走開，薛子翛心中對那盧先生所說的鋪子更有了幾分心動。

很快，馬車在一間鋪面門前停下。下車僅一眼，裴钰、薛子翛二人心中同時出現了一個聲音：就是它了！

這間鋪子一側挨着雲衫坊，一側毗鄰胭脂閣，簡直就是為首飾鋪子量身打造的環境了。

“先前老爺子開筆墨齋的時候，兩側還不是這些鋪子，後來慢慢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倒是适合你們的要求。”盧先生道。

“是啊，這位置真是不錯，就是不知要多少價錢。”裴钰看着兩邊鋪子裡絡繹不絕的人，也滿意的很。

“放心，老爺子是個實在人，不會漫天要價。”盧先生笑了笑，擡腳往裡走。

正如盧先生所言，這筆墨齋的東家是個年歲已高的老爺子，須發皆白卻精神抖擻，三人入内時他正伏在書桌前寫字。

所謂字如其人，老爺子寫字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字迹鐵畫銀鈎，其中風骨可見一斑。

“二位小友，可是為這鋪子而來？”老爺子寫完字，放下毛筆，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