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冰涼，堅硬，沒有一絲溫度。卻帶着活人才有的力道和......情緒，死死攥在顧幾枝手腕纖細處。

似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絕不會放手。

顧幾枝下意識後退一步，踩空的他如無根浮萍，踉跄着摔入泉水中。

泉水嘩啦，波瀾頓起，淩亂的記憶碎片在顧幾枝腦海中再次湧現。

......

青元劍宗，無涯峰頂，陰雲遮日，漫天大雨，三人對面相望。

曾經風光霁月的仙門首席形容憔悴，衣衫褴褛，可比起他狼狽落魄的姿容，他的神情更是無法形容，帶着被人背叛的痛苦、厭恨，和讓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他罕見的沒有看曾經深愛的連钰。

透過繁密雨幕，他的視線一直不曾離開過清月仙尊......他的師尊。

他道，“師尊，曾經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他的語氣帶着少見的放松與解脫，似乎終于問出了深埋于心中的疑惑。

白色袍角上是沾濕的痕迹，大雨遮住了清月仙尊的神情，無人能看清。

仙尊也未回複。

他冷笑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到後面，他的聲音竟帶着罕見的恨意與諷刺。

這二人之間的氛圍很不對，似乎沒有人能進去，就連連钰......也被隔離在外。

顧幾枝不由皺眉。

系統給的資料隻是用寥寥數語概括世界劇情，并未像眼前這般詳細。

看着這與原著劇情大相徑庭的記憶，他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顧幾枝睜大眼睛，想要找尋更多蛛絲馬迹。

陰雲密布的天忽然出現一道幽黑裂縫，逐漸擴大，橫貫整個天空，在他視野中越來越近，張口将他吞噬進去。

......

“嘩啦！”

一股巨力将顧幾枝從水中拉出。

顧幾枝眼前發黑，止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染紅胸前白衣，融入靈泉中。

回過神的顧幾枝，面色蒼白，心有餘悸。

方才那片天對他有殺機，若非被人及時打斷，他不是神魂輕傷這般簡單。

感受着體内再次不受控制的出現屬于攻二的複雜情緒，顧幾枝心中戾氣漸現。

前世這段與世界劇情背離的記憶中，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他隐約覺得這是一個很關鍵的突破點，若能找出，對他“收集氣運”會是一大助力。

可危機還沒有解決。

顧幾枝擡頭，對上清月仙尊沉沉的眼神。

從顧幾枝穿到原身身上至今，他和清月仙尊所見不過三面，對方是憑何分辨出他不是攻二？

若他沒有合理解釋，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不過......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打斷顧幾枝的想法。

【！！怎麼辦宿主？仙尊發現你不是真的攻二了，他怎麼這麼敏銳？】系統在顧幾枝腦海中害怕極了。

顧幾枝輕聲道，“師尊，你說什麼，我就是顧幾枝啊。”

“還敢狡辯！”清月仙尊疾聲厲色，并未放開顧幾枝的手腕，金色神念探入顧幾枝識海。

顧幾枝厭惡這種受制于人的動作，卻無法掙脫，隻能任由仙尊将神識探入自己的體内。

片刻後，仙尊身體一震。

不知看到了什麼，他放開了對顧幾枝的束縛，沉默轉身。

那道白色背影越來越遠，顧幾枝面色卻逐漸平靜下來，緩緩将身體埋入泉水中。

【宿主，幸好仙尊沒發探查出你的真實身份，不然我們就要被世界法則驅逐出這方小世界了。】

系統在顧幾枝耳旁絮絮叨叨，但又覺得很奇怪，【但你又不是真的攻二 ，為何他沒探查出？】

正常修士是無法探查出他們穿越者的身份，但仙尊這樣已經觸及世界法則的大能，卻是例外。

系統心中自我安慰，或許仙尊真的沒發現呢......

顧幾枝繼續泡着靈泉。

無妄泉果然不愧是療傷聖地，不過短短數個時辰，顧幾枝不僅傷勢盡複，甚至修為更近一步。若非他有意壓制，怕是不過數日，就能晉升合體期。

這速度，比原身快了将近一年時間。

顧幾枝踏出靈泉，走向不遠處的仙尊。

他容顔俊秀，皮膚雪白更勝身上白衫，玉冠束起的墨發垂落身側，白衣黑發，隔着氤氲水汽，宛若谪仙，隻不過......

仙尊掃過他身上沾染着血迹的狼藉白衫，還有濕潤披散的墨發，不由皺眉。

“穿上。”

身上濕意被一股柔和力量蒸幹，一件與顧幾枝身上極為相似的白衫出現在他視線中。

白衫袖袍衣領皆繡着金色的蘭紋，樣式簡潔卻透着不凡，與他身上精緻繁複的白衫比起來，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風格。

顧幾枝接過穿上，發現意外合身。

他擡頭看了眼仙尊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身高，但他們身形還是有些許差别。

仙尊似乎沒注意到顧幾枝的視線，遞過衣服後就往外走去。

也是，對攻二素來嚴厲冷漠的仙尊，如今做出大相徑庭的行為，隻怕是弟子衣着不齊，會折損他的顔面。

顧幾枝穿好衣服，緊随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