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蜘蛛山洞中。

眼前的顧幾枝衣衫淩亂，面帶薄紅，身形狼狽，毫無往日仙門首席該有的風儀。清月仙尊皺眉，冰冷的神情有所變化，刻意收回落在顧幾枝身上的視線。

他邁步上前，離得近了甚至能感受到顧幾枝身上的溫度，燙的驚人。

尋常幻境并不會影響化神期修士，即便有些許影響，清月也不信他這個天賦出衆的弟子會度不過區區幻境。

極不對勁，不久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幾枝。”清月仙尊冷聲開口，顧幾枝還是沒有反應。于是他直接伸手附在顧幾枝丹田，将靈力打入顧幾枝體内，想将人強行喚醒。

如汪洋大海般深厚的藍色靈力進入顧幾枝體内，在丹田經脈中遊走片刻後，顧幾枝濃密的鴉羽顫了顫，睜開了雙眼。

顧幾枝神色迷茫，看着眼前這張不可能出現在此地的冷淡面孔，沒有反應過來，聲音虛弱的喊了一聲，“師尊？”

“我往日如何教你？屏氣凝神，不要被心魔控制。”

清月仙尊對他亦如往日一般嚴苛冷淡，讓顧幾枝瞬間明白，這不是幻境中的師尊，他，終于從幻境掙脫出來。

二人都沒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呼吸觸手可及。與往常不一樣的怪異氛圍，悄然在二人之間浮現。

顧幾枝努力克制幻境對他的影響，可外界數息，幻境過去數年。

顧幾枝經曆了幻境攻二的種種，在腥月草與體内血玉蜘蛛毒素的控制下，靈力所剩不多的他，已經有些無法分清現實與虛幻。

顧幾枝面露掙紮，大滴大滴的晶瑩汗珠從他額頭滑落，面色紙一樣慘白，不由攥住清月仙尊近在咫尺的袖袍，“師尊，我......好難受。”

自從多年前疏離這個弟子後，二人再也沒有這麼近相處過。

清月仙尊頓了頓，猶豫片刻後，他撫過顧幾枝的頭頂的烏發，語氣是與平時截然相反的溫柔，“很快就過去了。”

顧幾枝失神的雙眼微微睜大，這樣溫柔的師尊，讓他異常陌生，可在很多年前，在小師弟連钰還未入門前，他又十分熟悉。

那時，他和師尊在青竹峰相依為伴，師尊對他予取予求，悉心教導照顧，對他便是這般溫柔，那段日子可以說是他為數不多的溫馨幸福時光。

可自從小師弟出現後，所有一切都變了。

師尊陌生得他不認識，冷漠嚴厲，對他的一言一行動則懲戒，對他所做的種種行為也不再滿意。

曾經對他的溫柔，轉而出現在小師弟身上，他成了被徹底遺忘和放棄的存在。

唯有在和小師弟一起出現的時候，才能看到師尊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可沒想到後來，所有一切變得不受他控制......

陷入幻境影響的顧幾枝，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月仙尊，忍不住問出了前世今生的一個執念，“師尊，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何這樣對我？”

清月仙尊冰冷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波動，他知道顧幾枝所指問題，可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有些事情對顧幾枝來說，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清月仙尊掩去眼底不明情緒。

可随着顧幾枝掙紮，原本被蕭無寂刻意系得不牢的腰帶終于滑落，沒有了支撐物，白色絲綢制成的柔軟衣襟松垮下滑，敞露出他身上星星點點的痕迹，映入恰在此時看過來的清月仙尊眼中。

這些充滿複雜欲望的痕迹，映在白皙光滑的肌膚上，頗為刺眼顯目，一看便知道是人為。

清月仙尊目光微凝，終于不再刻意忽視從一開始便見到的，顧幾枝身上的異樣，他仔細打量這個平日經常被他疏忽的大弟子。

唇上的細小傷痕，脖頸上的齒印，甚至衣襟遮掩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有着深深淺淺的痕迹，甚至在某些部位......還留下更深的痕迹。

清月仙尊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但一閃即逝，就像是錯覺。

他做出了往日絕不會做的動作，伸出右手，扯開了顧幾枝薄薄的白衫，然後看到了比神識探查時更引人注目的痕迹。

從顧幾枝幼時起，清月便知道，他的弟子皮膚天生便比尋常人白上許多，也嬌嫩敏感許多。

旁人磕碰時，不過産生幾道不癢不痛，短時間便能恢複的紅痕。

可放在顧幾枝身上，卻會變成更為嚴重的淤青，沒有數日便無法消散，甚至幼時每次磕碰後，都會痛的掉眼淚。

如今，在他這個弟子瓷白透粉的身體上，入目所及，都是青紫交縱的淤痕，手腕上留下的象征着“被人強迫”的指印，更是刺眼無比，令人厭惡。

留下這些痕迹的人似乎也不打算遮攔，就像是圈占領地一般，赫然光明正大在顧幾枝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赤裸裸的挑釁他。

蕭！無！寂！

周圍堅硬石壁瞬間化為碾粉，清月仙尊臉色難看至極，平穩的心境産生一瞬動搖，心中殺意濃郁無比。

自他修煉無情道後，這是他第一次，想殺一個人的情緒如此強烈。他知道這種波動太大情緒對他修道一途不利，可卻少見的控制不住。

宗門水牢時，顧幾枝指出蕭無寂分身。寒脈受罰時，顧幾枝身上帶着蕭無寂留下的印記。如今的望雲山，顧幾枝身上又全是蕭無寂留下的痕迹。

先前在寒脈時，他本不明白，在顧幾枝間接害蕭無寂損失一道分身後，以蕭無寂記仇的性格，為何顧幾枝還能從對方手中逃出？

可自他看到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有了解釋。

原來，蕭無寂竟敢觊觎他的弟子。他們又是從何時起牽扯這麼深？他不過是一會兒沒留意這個弟子。

清月心中克制的情緒不停波動，等他察覺不對，将腥月草連根拔除時，已經被心魔趁虛而入。

随着時間推移，顧幾枝眼神變得清明，逐漸從幻境的影響中抽離，察覺到清月仙尊的不對，明白他被蕭無寂留下的布置暗算。

可比起與蕭無寂的逢場作戲，他更無法忍受清月仙尊的觸碰，哪怕一絲一毫。

看着狠狠鉗住他手腕，神色晦暗難明，愈發接近他的清月仙尊，顧幾枝難以掙紮，索性放棄，他語氣中帶着一絲冷嘲，“師尊這是幹什麼？難道......你也想試試？”